邹德义戴上老花镜,低头看看桌上材料,道:“那就让秦镇长接手上月调离的那位第一副镇长的工作吧,负责招商引资、项目建设和应急管理,分管经发办、项目办和招商办。”
张雅茜和秦阳听了都是不喜反气,如此简单的分工安排,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邹德义却也硬找由头儿破坏,掰扯好半天才勉强同意,真是可气可恨。
也怪不得仙渡镇这几年经济发展放缓,实在是当家的领导全把心思用在了谋利和官斗上。
“说到项目建设,我想起一件事!”
邹德义忽然想到什么,摘下老花镜,对秦阳说道:“被列为镇重点项目的市旅游局干部培训中心项目,已经停工小半年之久了,他们的烂尾楼秦镇长你应该也见过。”
秦阳点了点头,市旅游局那帮官老爷挺会享受的,特意跑来距市区一百多里、风光如画的仙渡镇,投资建设一座干部培训中心,结果建了刚一半就突然停工了,也不知道是没钱了还是怎么回事。
现在邹德义突然提到这事,再考虑到他的立场,秦阳忽然意识到他又要坑自己。
只听邹德义续道:“这个项目不仅是镇重点项目,更是县重点项目,是一定要完工的,不完工的话,一大堆烂尾楼摆在主干道旁边,也非常难看,会严重影响镇里的生态环境和投资环境。秦镇长,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督促建设方尽快复工。”
众人听了这话,或看笑话,或玩味,或同情地看向秦阳。
秦阳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项目突然停工,大概率是投资方没钱了,催建设方是没用的,而投资方远在市区,又是正处级的市直机关,下边县里的一个小副镇长怕是连人家大门都进不去,还想说服人家继续建设下去?
何况市旅游局要是真没钱了的话,别说副镇长去催了,就算县长去催,人家都不会答应,因此上门只能是自取其辱,最后无功而返。
毫不夸张地说,这根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但秦阳还不能不接受,否则就是态度问题,别说邹德义了,别的班子成员就会把他看扁,以后再没人正眼看他。
所以,秦阳明知不可为,也要捏着鼻子认了,点头道:“行,我会尽量督促项目复工的。”
邹德义听他话里预先给自己留了个台阶,暗暗冷笑,说道:“你别尽量了,一定要做到!谁让你负责项目建设呢?当然,你要是自觉能力不行,做不到,现在可以说出来,我派别人去。”
秦阳见他步步追杀,恨得牙根痒痒,赌气说道:“书记你放心吧,接下来我就算什么都不干,也会先把这事解决掉!”
说完这话,秦阳留意到邹德义旁边一双澄澈如水的目光投向自己,转目看去,便与张雅茜对视在一起。
其实张雅茜也很气愤邹德义临时给秦阳挖坑的卑劣行径,但这事跟她无关,她也不便帮秦阳说话,何况她和秦阳也不是一团和气,她也挺想看到秦阳吃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