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里,是一个村、一个村的绝户,一家人里能跑出一个两个来都算是运气好。
我们跟着乡亲一路要饭,后来要饭的人越来越多,谁也没那么多粮食能救我们,于是大家就去挖草根、啃树皮,你看我这娃,肚子那么大,就是吃观音土涨的,每天晚上疼得直叫唤,可我也没办法。
走到这,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倒在路边,有的精壮一些的,去抢、去偷,或者干脆上山当了土匪,还有些女人,只要给一口吃的,在路边就能把衣服给脱了,一些女娃娃送去大户人家当丫鬟,都是父母掌心的宝,可没办法,这世道太难了。
老人说着,老泪纵横。
这一番话下来,并无太多辞藻修饰,甚至前后顺序都有些混乱,可也恰是因为老人想到什么说什么的这份真实感,才让人被触动。
赵蕊听得眼眶一红,喃喃道:原来外头的百姓,已经这么难过了。
这时候,锦衣卫带着几个包子和烧饼过来,李辰接过来就交给了老人跟孩子。
老人千恩万谢,拉着孩子跪在地上。
大娃,给恩人磕头。
李辰正要搀扶起来,那孩子却使劲一下脑门磕在地上。
谢谢大恩人!
李辰的手凝在半空,最终摸了摸这孩子油腻散发着异味的脑袋,说道:和爷爷找个安全的地方,好生地吃顿饭。
目送爷孙两人离开,李辰招招手,示意锦衣卫跟着这爷孙俩,要不然就他们这个体格子,看周围那些红着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灾民,只要李辰前脚一走,后脚这对爷孙就要倒霉。
离了官道,李辰带着赵蕊向南郊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远,路边的灾民越来越多。
大雪覆盖之下,那些衣不蔽体的灾民还有点力气的,就找一个勉强能挡雪的地方躲着,可大多数就这么扎堆躺在路边,在白雪皑皑之中,仿佛一堆尸山一样,让人触目惊心。
路边间或有几声呻吟,证明他们还没死。
可更多的,是见到李辰跟赵蕊这样穿着讲究,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的灾民挣扎着爬过来,想要行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