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陶升和阿京出发去申榭阁找那名叫香莲的女子。昨天晚上,陶升托叶兴办了什么事情,两个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叶兴今早递给陶升一个布包。
莫半褐因先前有安排,则独自去凤华城的幸运织屋,赴一位老友之约。
这家织屋贩卖各国珍稀布匹,来往者也都是达官显贵。之所以名叫幸运,是因为凡是来这里买布匹回去做衣服的人,都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或者愿望,因此,这里的布匹也是贵的出奇。
布匹虽然标价昂贵,一般来凤华城的人,还都渴望在这家店里买一匹布回去,有的给亲朋好友带去当礼物,因此这家生意一直都很火爆。
受这家主人的要求,所有的掌柜都会对这些来织屋的客人进行筛选,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买到幸运织屋的布,再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莫半褐正是与这家店主有约,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先是感叹:这里所有的样子都还没变。有一个掌柜的看见他来了,前来引他到楼上临窗的位置就坐。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幸运织屋的主人就来了,那位女主人头发已经银白,能看出来容颜底子是个美人。虽然样貌已经老去,气质却是非凡的。她还没有开口说话,见到她的人就已经被倾倒了。
你这家店还是老样子!莫半褐笑嘻嘻的说,他看见她的时候,眼前浮现了往昔的岁月。仿佛他们还是孩童一般的年纪,肆意奔跑在昔日大盐国的领土。长辈喊他们吃饭,他们也大着胆子拖延着躲藏起来。他还记得她年幼的时候指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给他起个外号叫老狐狸。那时的他们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笑容胜过明媚的阳光。
为老不尊。华夫人放下手中的那个陶瓷,你看看这个,可识得。她看着眼前的老友,心中也是浮想联翩。他们这一辈的人,是真老了。
这个陶瓷瓶上画的是国王与大臣下棋的时候,两个人打赌,各自用一种方法数麦粒的多少,如果大臣赢了,国王就赏他那个数儿的麦粒的故事。莫半褐看着,眼角有点湿润,突然就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这个不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听到的故事吗你怎么突然怀起旧来了。
那你还记得结果吗是大臣赢了吗国王又赏了他多少呢华夫人问,心里也是期待的。期待这些记忆都还在。
大致的细节记不住,大致的数字我也忘了。莫半褐说着回忆道,是大臣赢了,国王赏了他数不清的麦仓,我记得对吗
对的,对的,这个你拿去吧。人老了,闲来无事,就爱收集一些小玩意儿。华夫人说,看到这些有些经典的瓶瓶罐罐,就总是会想到一些旧人旧事。
这服老的态度可不像你。莫半褐说,最近你这城中可不太平。说着那只蓝白猫就在脚边乖乖的平躺着,耳朵倒是竖起来。
连你这个世外之人都察觉到了我这城里出了问题。华夫人低头沉思。
秉城主。一个掌柜貌似有紧急的事要秉明华夫人,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华夫人挥手示意那个掌柜下去。
看来我这城主也没几天当头了。华夫人自嘲道,真是我国有我国灭,我城有我城灭。我还真是个亡国老公主。
你还记得你两个哥哥吗莫半褐说,大盐亡国之时,他们两个坚持不吃海牙王朝的任何一粒粮食,最后饿死了,死之前作了一首诗。
《采薇》,华夫人说,他们追随了大盐,宁可饿死,也不吃海牙的一粒粮食。和他们相比,我就是一个叛徒。
在我看来,你比他们更不容易,更有勇气。你的选择要更有意义。莫半褐说。
我不过是个怕死的,残留一口气。如今只是苟活于人世,一心求死。华夫人自嘲。
你看!你畏惧的可不是死亡。在国家亡了之后,作为一国的公主,身为女子柔弱,你却比男孩儿更有勇气在这个敌国的王朝生存下去,如今成为一个女城主,试问有谁可以莫半褐眼中带着很多赞许。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现在。想想大盐那个时候,造纸术还没有发明,数学难以发展,经济也受限制,华夫人说,因此,国库十分拮据,兵器库也紧张……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父王泣血而死……母后殉帝。我的家没了,亲人兄弟都相继离世。要好的一些家族,也都追随前朝消亡了。
这些……终是没有办法的。并不是你一个人之力可以阻止。莫半褐说,你父亲,可是最有才华的一个君主了,我还记得,当年,他举全国之力搜揽奇书名画,他的艺术造诣可是高,他的谈吐之优雅,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我母后总说他败家。华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反正他是很乐在其中的,这个皇帝他倒是没白当。转念,神情又凝重起来,就是赔上了整个国家。
你还记得那个少年吗莫半褐说,画了《大盐万里江山图》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