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撩起眼皮。“老奴只是传话的,传的是长公主的话,宁远伯,你这是在说长公主故意诬陷你?”孔啸南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他说错话了。但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婆子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挥了挥手叫来几个健硕壮丁,面无表情道:“宁远伯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长公主,你简直罪该万死,把他给我抓起来。”几个壮汉上前轻而易举就把孔啸南抓住。孔啸南大觉丢脸,恼羞成怒道:“你们放肆!我可是伯爷!还不放开我?!”“宁远伯。”婆子撸了袖子上前:“今儿若是老奴教训你,不过几个巴掌,可若是叫老奴请来了长公主,那就不是嘴巴子就能了事的了。”孔啸南咬牙。他倒是想反抗想挣扎,可一想到之前得罪长公主的事,他心里就犯怵。最后到底服软:“是我一时说错话,还望嬷嬷莫怪,我好歹顶着伯爷的官身,还请嬷嬷给我留个颜面。”婆子笑了笑:“伯爷的颜面?就是不知道在伯爷眼里,是你的颜面重要,还是我家长公主的颜面重要。”言下之意便是。你算那根葱?时隔多年,孔啸南又体验了一把被权势压制的无力感,偏偏他只能受着。“自然是长公主的颜面重要。”“伯爷还算懂事,老奴得罪了。”话落。婆子抡圆了胳膊甩了孔啸南几耳光,噼里啪啦的巴掌声清晰传入黎若旖耳中。她看着孔啸南被扇的眼冒金星。忽然觉得无趣。“走吧。”她起身出去,小鱼不解的跟上去,伺候着她上了马车:“小姐怎么不看了?”“有什么意思。”黎若旖撑住脑袋闭目养神:“看他骨头这么软,我只觉得自己可笑,竟被这种人拿捏了一辈子。”还死在他手上。尽管她无悲无喜,小鱼却觉得鼻酸。她轻声道:“那是小姐心善,只有用情的人才会被骗。”是啊。因为她现在对孔啸南无情。所以才会看穿他。小鱼又问:“小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当然不。”黎若旖手指轻轻点着膝盖,淡淡道:“这只是个开始,小兰为引,长公主为药,接下来便是捅向孔啸南的刀了。”她揭穿了孔啸南的真面目。接下来会夺去他所有的机会,把他彻底逼上绝路,只有这样才会让他遍尝她上一世的苦楚。“那个工匠已经开始冶炼连弩了吗?”小鱼点头:“东西送到了后,那个老师傅说小姐您给的图纸,简直是天外之物,他如今正废寝忘食的在造呢,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嗯。”黎若旖彻底放下心。被逼上绝路的孔啸南一定会向皇帝进献连弩图纸。她要赶在他前头做出来。同一时间。皇宫。长公主正在皇帝跟前抱怨。“你也真是,用人也要有些眼光,那孔啸南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岂能是好官?”她甩了甩帕子一脸气愤:“这样的人也配为伯爷?”长公主和皇帝一母同胞,当年两人母妃去世后,是她一手拉扯皇帝长大,替她挡了宫里暗算。所以在皇帝眼里。长公主跟他母亲也没什么区别了。皇帝头大,赔笑道:“皇姐,朕也不知道孔啸南竟是这样的人,如今他已经是伯爷了,说什么也晚了。”“姑母。”萧邺从斜里走出。他一身锦衣蟒袍,长身玉立却又透着一丝不羁和散漫,眸子带着笑意却有几分冰冷。“我替父皇给您赔个不是,您就别怪他了可好?”“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长公主看都不看他一眼,起身拂袖而去。皇帝摇头,顺手摸了一本奏折看,闲谈般道:“你姑母这是还在生你的气啊,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如何,京都中可有你看中的姑娘?”萧邺寒眸微晃,低垂了眉眼自嘲道:“儿臣一无根基,二无本事,每日就知道寻欢作乐,京都哪有姑娘肯嫁给儿臣。”“放肆!”皇帝拍桌:“你是皇子,谁敢嫌弃你?”萧邺嘿嘿一笑,掩去眼底寒芒。“父皇,其实儿臣已有喜欢的女子了,当初儿臣许下非她不娶的诺言,只是我们终究没有缘分。”皇帝来了兴趣,坐直身子:“哦?是哪家姑娘?为何没有缘分?”萧邺抬眸,郑重其事:“宁远伯之妻,黎若旖。”黎若旖?皇帝呆住了。下瞬便勃然大怒:“荒谬!她已是人妻了!”“儿臣知道啊,所以儿臣打算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孑然一身过这一辈子。”“滚出去!”皇帝直接把奏折砸到了他脑袋上。萧邺‘诚惶诚恐’的‘滚’了,刚出了养心殿就换了神色,笑嘻嘻整理衣衫。一个小太监凑上来。“哎哟,梁王殿下,您这是又惹陛下不高兴了啊?一年好容易回来一趟,殿下还是注意一些。”萧邺弹弹衣襟,笑弯了眼睛:“无妨。”他甩给小太监一个荷包扬长而去。端的是潇洒洒脱。直到出了皇宫上了马车,萧邺才收了脸上的笑,狭长眸子里尽是冷意。“他今日试探我,说想给我赐婚。”萧邺攥攥手指。小厮平安拧眉压低声音:“陛下这是想往您身边安插一个眼睛?殿下,您可不能让他赐婚啊。”“放心,我已经解决了。”萧邺靠到软枕上把玩玉佩:“我告诉他,我心中已有心上人,此一生非她不娶,他没再说什么。”平安松了一口气,转而又疑惑:“殿下说的是谁,怎么陛下就这么信了,还轻易放过了你。”萧邺:“宁远伯之妻,黎若旖。”平安大吃一惊:“殿下您玩真的?您不会真对她一见钟情了吧?”萧邺抬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想什么呢?”当时事急从权,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黎若旖,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挡箭牌了。“他提起给我赐婚,应当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往我藩地里安插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