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毫无惧色。“你可以丢我下海,但你还有你所有岛民身上的病,就别指望有人能替你们治了。”老绅士脸色一变,沉声说:“什么病?东方女人,你别耍花招。”沈棠打量了一圈他这庭院,突然,走到墙角蹲下身,摘了一朵紫色的花回来。“我不知道这种花在岛上叫什么,但在东方,这叫弥弥耳,岛外的人都传言你们岛民个个都面无血色像是吸血鬼,我被扛过来的路上看了一路,发现这是一种病。”弥弥耳是种十分罕见的有毒之花。对生长环境的要求也十分苛刻,在别处几乎无法存活。可宿拿岛远离海滩,气候又奇异,却误打误撞使弥弥耳找到了最好的温室,开得几乎遍地都是。这种花初闻起来没什么香气,但时间久了会致幻,若把它当做室内绿植种养。日积月累会慢慢消耗人的精气神,到最后就会使人如面无血色的僵尸。更严重的是会缩短人的寿命。死巧不巧,沈棠以前曾因为执着于这种花奇异的花型,想找一株来画设计稿。骆宾逊知道以后给她狠狠科普了一课。也算是有缘,她当时无意间记下了解毒的法子,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在东方搜一搜就有的药方,但于这座封闭的小岛上可以说重金难求。沈棠直勾勾地盯着老绅士。“我可以帮岛上的人医治,但是你要准许我在岛上查我自己想查的事,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解毒的办法。”僵持片刻后,老绅士捻着胡子笑了。“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这么有胆量又倔强的人,可惜他离开了,东方女子,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就住在我的庄园上吧,进出可以随意调动我的仆人,事成之后我还会送你无尽的金银珠宝。”沈棠躬身,“那就多谢您了。”她前脚走出庭院,后脚老绅士重重叹了口气,神思仿佛陷入回忆里。“唉,为什么是姓沈而不是姓戚呢?岛主啊,您的后人真的还能记起这里吗?我临死前,还能把岛托付给您的女儿小麦公主吗?”从老绅士处离开,沈棠被引到了后院一个僻静但整洁的小洋屋里,还配了两个小女仆。可无论跟她们说什么,她们都不说半个字,也毫无表情。她心想,或许这是本地的风俗,不能跟异国人说话吧。隔天,沈棠开出了药方,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人连见都没见过其中的好几味草药。她头痛地扶额。这回完了,话放早了。眼下在小岛上,别说有人跟着逃不出去。就算是能逃出去,她在划船划回对岸前也要先被海里的鱼吃了。沈棠认命地背上竹筐,叫着庄园里几个壮汉去森林深处,抱着一丝希望找草药。壮汉一听她要去林子深处,一个个都黑了脸。“那里是关过猛兽的禁地,不能去的!我们岛民去了会被诅咒!”沈棠点头,“好,那我自己能去吗?你们在林子外面等我就行,但是只要我一喊,你们赶紧来救我。”“这……”领头的壮汉一脸为难,“好吧!”她拿着自己带的探照灯,头也不回地走进密林深处。走得越深,沈棠越理解为什么岛民对这里避之不及。因为动不动能冒出刺猬或者小蛇。也亏她胆子大,又提前带着一些本地的药膏,被蛇咬了也不怕。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她幸运地找齐了药材。果然,适应弥弥耳生长的地方,自然也能孕育出它的死对头。就在即将返航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一处山洞。洞口立着牌子,画着醒目的鸟绕花图案。她生生停下步子,死盯着洞口。“这就是他们说的关押猛兽的地方?”虽然理智告诉她那里危险至极,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打着灯走了进去。灯光照亮洞穴,沈棠被洞内的景象惊呆了。洞壁上有斑驳又陈旧的血迹,最里面还有一堆白骨!她几乎是尖叫着逃出来的,刚跑出没多久就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沈棠低头一看,竟是有手臂那么粗的一条毒蛇。来不及反应,毒蛇迅速在她脚腕处咬了一口,注射完毒液后又松开她。没一会儿,她只觉浑身冷得要命,精神恍惚,头沉得像是要掉下去。挣扎着想从口袋里拿出血清,酥麻感却更剧烈。她不知道林子外的壮汉有没有听到那声尖叫,只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不由自主地喃喃道:“陆……陆骁……”再醒来时,她躺在小洋屋里。小女仆们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见她醒了,露出笑意。老绅士急忙凑上来,前所未有地热情和恭敬。“公主殿下,您醒啦?”沈棠懵了。公……公主?一觉醒来成了公主?这比被人找上门说自己是戚老爷子的亲孙女还不现实。老绅士笑着点头,拿出她带来的蓝色戒指。“这是你带来的吧?如果是你的东西,那你就肯定是我们的公主!”沈棠头还有些痛,硬是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是我的,我前不久找到了自己的血亲家族,这是我父亲临死前留给我的遗物。”“什么?你父亲死了?!”老绅士难掩震惊和悲恸。她拿回戒指,皱眉道:“我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意义,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你们的公主,还请您给我讲讲吧。”老绅士抹了把眼泪,娓娓道来。宿拿岛一向是与外界不来往的地方,偶尔有迷路的人上岛,也都被岛民们吓跑了。他们极度排外。直到大约二十年前,一个身负重伤的东方男子趴在单薄的木板漂来这里。守卫壮汉见他身形强干,像是有点力气,打算把他救醒后留他在这做奴隶。可直到岛医解开他的衣服,才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枪伤,还有刀伤,最严重的伤口已经溃烂发脓。不赶快救治只有死路一条。岛医把人送到老绅士门口,因为只有这里有最全的药材。老绅士扫了眼奄奄一息的东方男人,或许是秉着真神的教诲,发善心给了药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