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时患者的脑袋受到撞击,所以才会出现短暂性创伤失忆。简怀意透过窗户看了眼病房里的梁洵,转头对医生说:丢失的记忆还能恢复吗这个我们无法保证,一般让患者印象深刻的记忆会更容易想起。与医生聊了会儿,对梁洵的病情大致有了了解。简怀意推开病房门,递给梁洵一个手机。你原先的手机撞坏了,先拿这个备用。梁洵接过,手机没设密码,他划开屏幕,映入眼帘的是黑体时间:2030年9月15日。起猛了。梁洵皱眉,头上传来简怀意的声音。如你所见,梁洵,你失忆了。梁洵把手机放在一旁,面色一如既往冷淡,看起来对失忆接受良好。你现在多大简怀意盘问道,他要确认梁洵的记忆停留在哪一年。梁洵掀眼,看着眼前二十二岁的简怀意,与十八岁时相比,他似乎哪点都没变。但。。。十八岁的简怀意不会穿得那么低调。浅色衬衫,牛仔裤,按十八岁的简怀意形容就是——小学生穿搭。十八岁时,梁洵与简怀意还没有现在关系那么好,不过点头之交。他们真正成为好兄弟是大学时。两人因为一次小组作业,不打不相识,奇特地发现以往看不上的人竟然与自己有着相同的脑回路。比如,社团活动纯属浪费时间(彼时两人一个是篮球社社长,一个是摄影社社长)。再比如小组作业谁急谁活多。在简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二人第一次正视对方。男生的友谊就是来得就是如此之快,二人一拍即合,当晚坐一辆车回的简宅。梁洵快速地消化完自己失忆的事实,冷静回复:我没有十八岁到二十三岁的记忆。简怀意点头,相比于梁洵的云淡风轻,他显得有些忧虑。你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据老刘调来的监控看,撞上梁洵的白车极有可能是蓄意为之。他对梁洵国外生活不甚了解,也不清楚他在国外创办公司期间有没有树敌。梁洵古井无波的黑眸惊起涟漪,望向简怀意的眼神变得难言。简怀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有多蠢。梁洵都失忆了,他还问他昨晚的事情。怎么可能记得记得。梁洵说。简怀意疑惑地眨了下眼,然后便听梁洵说:昨晚,我和你在酒店。酒店简怀意仔细回忆十八岁时那一天和梁洵去了酒店,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实在是以前他们太过不熟,根本没什么单独见面的可能。你确定是在酒店简怀意眉心挑起,浅褐色的眼睛映着梁洵。梁洵微微侧头,被简怀意这一问开始思索,半晌他紧抿唇,恍然大悟:昨晚…那是简家的房产。两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简怀意很快意识到这点,不再回忆往事,直接问梁洵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简怀意大大方方,完全没有一点羞怯,梁洵唇角压平,声音不咸不淡。昨晚不是我们的第一次什么第一次简怀意愈发疑惑。若是十八岁时的简怀意此时定会抱着胳膊,只给梁洵两句话说清楚,两句话后不管他有没有解释完,简怀意都会径直离开。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交流障碍的人身上。梁洵冷白的皮肤罕见红了一点,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十八岁的第一天,我们上床了。梁洵注视着简怀意,黑亮的眼睛闪烁,视线一寸一寸地捕捉着他的表情。意料之外的惊诧,细看还有一些怀疑人生。简怀意呼吸一滞,上…上床你的十八岁,我的十八岁好像不一样。不对,他们是上了床,但不是十八岁,而是前几天。简怀意按捺住情绪,维持着语气问梁洵:梁洵,我们什么关系敏锐地感到梁洵似乎不只是失忆那么简单。梁洵眼色晦暗,启唇道:失忆的是我对吧,简怀意。当然是你!不然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从二十几岁的梁洵口中说出的话。简怀意给自己倒了杯纯净水压压惊。前男友。梁洵语气淡淡。咳咳咳。简怀意被谁水呛得咳嗽,清冷的双眸浮上水色,眼圈都咳红了。前男友这三个字除了最后一个字,哪一个与他和梁洵有关梁洵,我觉得你可能不是失忆。简怀意强行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脑袋或多或少出了点问题。梁洵冷嗤:简怀意,你要想分手,直说就行,不必用这个方法。简怀意彻底明白了。合着梁洵虽然失忆,但并没有忘记前几天被他扑倒的事情。记忆发生错乱,他把那晚的事情挪到了十八岁时候。看来和他滚床单这件事确实给梁洵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都失忆了还没忘。简怀意捏着纸杯,杯身被捏扁往下凹陷。友情岌岌可危。梁洵,我们不是情侣关系,我们是好兄弟。简怀意尝试与梁洵解释。梁洵轻笑,淡淡点头:能一起睡觉的好兄弟。简怀意:……刚做完手术,梁洵大脑还没完全清醒。简怀意止住话头,不再争辩他们的关系这回事,让梁洵好好休息。人脑是个很复杂的器官,按回忆…简先生所说,病人的记忆发生错乱,这种情况在医学界并非首例。作为家属,建议不要强行纠正患者的错乱记忆,以防患者信念崩溃。好,谢谢医生。简怀意深吸一口气,随即给赵言听和江越通了个电话。赵言听和江越正好在一起,听到简怀意的话,两脸震惊。二人对视一眼,赵言听喊道:失忆了!简怀意熟练地把手机往外移移,以防耳蜗被震麻。简儿,梁总现在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了把们去掉。江越补充道。赵言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哦,忘了简儿跟梁总是穿□□的发小了。简怀意:……那我们还去看梁总吗赵言听下意识看江越,询问他的意见。江越挑眉,对手机另一旁的简怀意说:简儿,我们下午可以去看阿洵吗医生那边怎么说,我们突然出现会不会对他恢复记忆有影响。简怀意思考片刻,目前梁洵状况的确不容乐观。等他情况稳定一些,你们再来。好。挂完电话,赵言听一副失魂模样。江越瞥他一眼:怎么,你也失忆了赵言听皱眉,锤了他一拳:我是在想,梁洵现在几岁。二十三。我当然知道是二十三,我是好奇他的心理年龄!又好奇上了。啧。赵言听手插在兜里,眼睛亮亮的,越儿,你说如果我们下午去医院,是不是就能看到十几岁时候的梁总。江越眉心蹙起:你想干什么赵言听神经兮兮地勾了勾手指,让江越凑近:我听说以前怀意和梁总不对付,你就不好奇梁洵醒来后会怎么对怀意,他一冷脸我看得都有些发怵,他不会欺负怀意吧!江越眯起眼,看赵言听的眼神有些复杂。赵言听不爽,摆手:别拿看赵琪的眼神看我。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智障。赵言听:江越伸手在赵言听的脑壳薅了一把,语气真挚:有时候真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不是水。江越,你大爷。出院那天,简怀意亲自开车来接梁洵。按医生所说,他现在必须按梁洵的记忆来。哪怕离谱荒谬程度堪比简珞家投资成功。没错,我们十七岁早恋,十八岁在一起,大学没分,到现在谈了四五年。经过上午,简怀意已经能淡定地说出这些话。梁洵点头,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简怀意:……他暗暗为未来恢复记忆的梁洵担忧,都车祸了还要遭此一劫。梁洵观察了一圈,分别在房间的各处看到了:一个水杯,一条毛巾,一双拖鞋,一间卧室。除了最后一个,他想不到除了分居另外的解释。我们现在不住在一起不住,你工作忙,不常在国内。梁洵眉骨挺起,碎发下黑眸划过诧异,很快又消失不见。简怀意去卧室搬出榻榻米,地板铺了毯子,他光着脚踩在上面。榻榻米一边放一个,简怀意拍拍另一个示意梁洵坐。梁洵不明所以,插着兜上前坐下。简怀意平常都住在简宅,这栋别墅是他前几天才从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落地窗正对着外面的太阳,下午三点,阳光正好能照到榻榻米的位置。多晒太阳有助于恢复记忆。简怀意说。最好能快点恢复,不然他感觉自己每天都在犯罪。扮演一个直男的男朋友,还是恐同的那种直男,风险太高,迟早要出事。简怀意暗忖。你很介意我失忆。梁洵敏锐地察觉到。简怀意心里一咯噔,想起今天早上医生的嘱咐,脱口而出:怎么会呢梁洵垂眼,显然不信。梁洵眼皮很薄,垂落时仿佛能看到上面淡青的血管,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可怜。可怜,与梁洵完全不搭的一个词汇。简怀意心颤了颤,无师自通道:你难道不想记起我们过去是怎么相处的。梁洵眼睛亮了一个度,插在兜里的指尖停顿,半晌,他紧抿了下唇。知道了,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