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没什么啊?”我拿手指了指她的裙子,一脸坏笑地道:“梁姐,下面湿了。”“我知道!”梁桂芝霍地站起,白了我一眼,扭着屁股走了出去。我嘿嘿一笑,躺在沙发上,翘腿看着电视节目。二十分钟之后,周媛推开浴室的房门,摇曳生姿地走了出来,她来到镜子前,用毛巾擦着一头湿漉漉的秀发,淡淡地道:“你啊!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随手关了电视,把遥控器丢在旁边,两眼望天,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嘛,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周媛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他一眼,蹙起秀眉道:“别再胡闹了,把心思放在正经事上面吧,现在的闵江市,从上到下,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你。”我微微一笑,侧过身子,望着周媛婀娜的背影,轻声地道:“盯着我做什么?”“明知故问!”周媛微微一笑,把毛巾挂了起来,转身走了过来,神色凝重地道:“重机厂的事情,你介入得太深,会不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我收起笑容,点了点着头道:“肯定会,这不是我分工范围内的事情,伸手太长,肯定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但这是鲍书记开会定下来的事情,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周媛叹了一口气,微微摇着头道:“多头管理不好呢,为了互相牵制,搞成了扯皮踢球,很多工作都是这样搞坏的。”我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闵江的水很浑,要想把工作局面打开,恐怕不太容易。”周媛微微蹙眉,沉思着道:“问题的关键还在鲍昌荣上,他的态度决定了你能起到的作用。”“何以见得?”我掸了掸烟灰,望着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轻声地问道。周媛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夜景,轻声地道:“在你来闵江以前,纪委一直都被鲍昌荣抓得很紧,以前的纪委书记是发挥不了太大作用的,都是田宏业把持着纪委的工作,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三年了,轻易不会改变。”我笑了笑,点着头道:“我们两个交过底,他设了一条红线,那就是绝对不能在闵江搞地震,只要不违反这个原则,一切都好办。”周媛紧蹙眉头,冷淡地道:“盖子捂得越紧,问题就会越严重。”我把半截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坐了起来,沉吟着道:“田宏业确实是个麻烦,有他在,鲍书记可以很容易掌控纪委,我这位纪委书记,随时有被架空的危险。”周媛轻轻拉上窗帘,转过身子,微笑着道:“想好怎么应对了吗?”我摆了摆手,轻笑着道:“慢慢来吧,鲍书记现在还算配合,在刘恒的案子上,已经表示了明确的支持,要一查到底。”周媛拂了拂秀发,低头望着白。嫩的双足,若有所思地道:“刘恒的案子要是查下去,可能会牵涉到支持李晨的干部,鲍昌荣自然是乐观其成的。”我点了点头,表情凝重地道:“梁姐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刘恒和分管工业的吴方舟副市长关系很密切,要是真把他挖出来,相当于直接卷入到鲍、李之争,那样回旋的余地就太小了。”周媛微微一笑,轻声地道:“吴方舟在省里也是有基础的,你要是扳倒了他,倒是为鲍昌荣解决了一桩麻烦。”我沉思了半晌,从沙发上站起来,踱着步子道:“媛媛,你觉得闵江的干部问题很严重吗?”周媛怔了怔,微微蹙起秀眉道:“我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你还是叫周老师好了。”我展颜一笑,固执地道:“我也不太习惯,适应就好了。”周媛哼了一声,转身走到钢琴边,拉了椅子坐下,轻声地道:“市里的情况可能还好些,下面的县里有些乱,我虽然只是分管教育,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我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道:“都有哪些传闻?”周媛伸手抚摸着钢琴,淡淡地道:“关于贪污腐化的传闻很多,据说临山县的问题最为严重,但那里的书记和县长,都是鲍昌荣提起来的干部,他对两人极为器重,想要深入调查,阻力应该很大。”我点了点头,踌躇着道:“等重机厂的事情了结,我就到临山县转转。”周媛有些紧张起来,迟疑地道:“你才刚过来,立足未稳,就要去碰鲍昌荣的人,是不是急了些?”我摆了摆手,沉吟着道:“要想打开局面,肯定要动他的人,这是避免不了的,鲍书记应该会有这种心理准备,如果没有,那就很说明问题了。”周媛不再说话,而是伸出双手,轻柔地弹着一首曲子,轻柔舒缓的钢琴声在她的指尖下流淌出来。我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就缓缓地走了过去,把手放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摩挲着,低声地道:“你的心很乱,有些焦虑不安。”周媛咬了嘴唇,将一首曲子弹完,长吁了一口气,柔着声道:“你回去吧,我想安静一下。”我闭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她发丝间淡淡的幽香,缓缓地道:“是有些快了点,不过你也很喜欢的,不是吗?”“不是。”周媛抬起手来,拨去了放在肩头的双手,轻盈地转过身子,表情冷淡地道:“也许你真的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微微一笑,拉开椅子,走了过去,伸手揽住她的纤腰,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地道:“那你现在可以想了。”周媛心中慌乱,斜倚在钢琴上,柔着声哀求道:“别这样,把手拿开,再给我点时间……”上午九点半,会议室里,烟雾弥漫,椭圆形的会议桌边,坐了几位市委常委,这是我到达闵江之后,参加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议。常委们的座位自然是很讲究的,如同媒体报道中的领导排名一样,谁的名字在前,谁的名字在后,都是大有讲究的,这代表了官场中等级森严的秩序,除非职位出现变化,否则是不可能发生改变的。作为纪委书记,我的位置虽然很重要,甚至与组织部长陈重义不分上下,但自己的资历尚浅,又是初到闵江,所以进入会场后,我很自觉地坐到了会议桌的尾端,紧挨着会议记录员小刘。梁桂芝出现在门口,她只向会议桌瞄了一眼,就扶了扶眼镜,径直走了过来,拉了椅子,坐到我身边,打开精致的坤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江州晨报,随手推了过来,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压低声音道:“重机厂的事情,被人捅出去了。”我暗自吃了一惊,赶忙摸起那张报纸,低头望去,却见第四版上的标题尤其醒目,上面写着:“到底是谁搞乱了闵江重机厂?”自己的目光立时被吸引住,认真地看了起来,这篇报纸以闵江重机十几位女工轻生为引子,详细介绍了闵江重机厂的发展与没落,言词极为犀利,将矛头直指闵江市委、市政府。上面配着几幅现场照片,有职工打着条幅抗。议的,也有在马路上堵车的情景,最显著的位置自然留给了水塔附近,上面站着十几位正在哭天抢地的女工,下面是黑压压的人群。我微微皱眉,闭目沉思,把昨天下午的经过仔细想了一遍,倒没有发觉有记者在现场,而这篇报道,通篇都是诘问之词,对于事件的最后处理结果,则是轻描淡写,语焉不详。我把报纸重新推了回去,皱眉吸了几口烟,转过头来,轻声地道:“应该及时联系报社,再做篇专访,及时消除影响。”梁桂芝微笑着点了点头,悄声地道:“已经联系过了,只是这位记者是谁,你一定猜不出来。”我掸了掸烟灰,好奇地道:“怎么,是哪位名记?”梁桂芝抿嘴一笑,嘴唇微动,压低声音道:“名记倒还谈不上,不过也是大有来头,是咱们市委书记大人的儿媳妇,江州晨报闵江记者站的程琳。”我轻轻摇头,苦笑着道:“这倒没想出来。”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市长李晨、书记鲍昌荣先后走了进来,众人就都把身子坐直,将注意力集中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