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芙蓉院的新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新娘那大红色的苏绣牡丹长裙,在急促而粗鲁的动作中被撕成碎片。耀眼的烛光照来,拂云猛然睁开了眼,那双剪水秋瞳瞪着撕扯她衣裳,在她身上为所欲为的男人。“李不言,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撕我的衣服!”李不言没有拂云想象中的停手,而是继续撕拉拂云的赤色鸳鸯肚兜。“你想干什么?给我住手。”拂云紧紧护着身上仅剩的布料。“你给我停下!”拂云怒声,杏眸瞪着李不言。李不言凝视着身下的她,那清丽绝美、妩媚多姿的面庞,不禁轻笑,声音清冽,宛若山泉击石。“夫人,洞房花烛夜,人生只一回,你确定要为夫停下?”最后八个字,李不言一个一个的说。洞房花烛夜?拂云微怔。细细打量着四周,红纱帐,红被褥,鸳鸯枕,龙凤花烛,以及眼前的男人。男人五官立体,鼻梁高挺,薄唇噙着淡淡笑意,一双黝黑漂亮的眸子凝视着她,眼底泛着说不尽的情意绵绵。他的上半身清瘦却肌理分明,宽肩窄腰。“我们的新婚夜?”拂云不确定的一问。他们不是死了吗?李不言似笑非笑,“你莫不是在逗我,自然是你我的新婚夜。”拂云下意识看向肚子,她的小腹平平如也。她这是,重生了?还是重生在她与李不言的新婚之夜。原来,她不是鬼了。上一世,她与李不言夫妻恩爱,情意甚笃,谁知陛下派李不言出征攻打北燕戎人,被叛徒出卖,与三千将士同埋永州古岩岭。不久,李家被陛下一道圣旨以欺君之名屠戮干净,她也在一场大火中,被侍女素宁和袁巧颜逼迫至死。“真的?”李不言捏了捏拂云小巧的俏鼻,硒笑道:“傻蛋,当然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啦。”“我这个新郎官都没你这个新娘子兴奋过头,以致花烛夜都忘了。”拂云喜出望外,眼泪不听话的滚下来,喜极而泣,都语无伦次了,“李不言,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真好,真好,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她一定要改变李家被灭门的结局,她那个孩子还有机会再出生。……天亮了。拂云的陪房陶妈妈领着侍女草儿和素宁候在屋外,准备伺候两位主子梳洗。陶妈妈今年四十岁,生的一张喜庆和蔼的圆脸,她原是拂云母亲身边的老人,干事周到,利落体贴,就被陪嫁到李府。草儿是陪嫁丫头之一,自小照顾着拂云。至于素宁,她是芙蓉院的大丫头,十八岁,伺候李不言有四五年了,资历老,面容清秀,五官姣好。叩门声响起,不见屋里的人传来声音,陶妈妈正要开口询问屋里的人是否起身了,素宁先开口询问。“五公子,您与五少夫人可起身了,若是您醒了,奴婢便进去服侍。”屋内,李不言正在穿红色中衣,听得素宁问候,一边系衣带,一边回应,“进来吧。”素宁得到应许,越过陶妈妈,轻轻推开了房门,走进屋中。两支红色的龙凤花烛已快燃尽,只余小小的火苗摇曳。素宁凝视着即将燃尽的龙凤花烛,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羡慕之情。若是,这是她与五公子的花烛夜该有多好。端着铜盆,往乌木雕云纱底屏风走去,她的目光隔着屏风在李不言的后背流转。眼眸微微瞥开,就撞见一抹娇涩嫣然的笑意,那初为人妇的少女粉面含春,洋溢着幸福。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嫉妒,要不是陶拂云的出现,这本该是她与五公子的新婚夜。她很快收敛了情绪,恭敬地行了一礼,说:“公子,奴婢来伺候您梳洗。”这声音——是素宁!在她临盆之日,伙同袁巧颜放火逼死她和孩子的素宁!拂云那双清亮的眸子看向乌木屏风,透过薄薄的轻纱,凌厉骇人的目光落在素宁身上,眼底浓浓的恨意和杀意。可怜她的孩子还未睁眼看到这个世界,就被人害死。素宁欠她们母子的命,必须还!“不必进来。”语调平和,却蕴含着不易近人的威严。“这不好吧,奴婢还要伺候两位主子梳洗呢。”素宁压住心头的不满,勉强回了拂云的话。不过是从五品小官家的女儿,永州来的泥腿子,攀了他们英国公府的高枝,拿着鸡毛当令箭,也配唆使她这个从小在公子身边服侍的一等丫头。陶拂云这贱人用那不要脸的手段勾引五公子,迷惑了五公子,放着好好的高门贵女不娶,这才成就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素宁,少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李不言不紧不慢吩咐道,“往后芙蓉院里事皆由少夫人做主。”素宁喏声,心底的不满又多了一分,“是。”不情不愿的端着铜盆退开,放在不远处的架子上。“草儿,过来。”拂云隔着屏风唤了一声。草儿含笑应声,“夫人,奴婢这就来。”草儿今年十六岁,挽着双鬟,模样清秀可人,听得自家姑娘传唤她,正要进内室,就瞥到了素宁那委屈巴巴又不甘的表情。她不屑的看了一眼素宁,轻哼一声,她就看不惯这种惦记主子,又不把主母放在眼里的人。姑爷是她们陶家的姑爷,是她家姑娘的夫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惦记的。素宁看着草儿得意嚣张的神色,又气又恨,偏偏她还不能表现出来。草儿看了看吃瘪又拿她没办法的素宁,心里说不出的畅快,穿过屏风进入内室。素宁恨恨的看着草儿的背影,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等她成了五公子的姨娘,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收拾草儿。李不言从走了出来,他身着群青卷云纹的锦袍,脚踩登云靴,宽肩窄腰,面如冠玉,气质卓然。当真是翩翩少年孤松立,皎如玉树临风前。素宁都有点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