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大门大开,处处尽是大红绸缎,张灯结彩。喜堂内却一片空寂无声。封尧看着眼前二人——扶闲拥着叶绾绾,轻声宽慰说着什么。而方才还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叶绾绾,此刻却安静待在扶闲的怀中。心中阵阵酸涩,他强压下那股杀人的冲动:“放开她。”声音不复之前的平静,反而添了几分病态的森然。扶闲揽着叶绾绾的手一顿,抬眸望着他:“二位的话,应该已经说完了吧?”“……”封尧不语,仍旧望着他落在叶绾绾后背的手上,心底升起一股嗜血的欲望。那个女人本该是他的!他默不作声上前,伸手便要将二人隔开。叶绾绾朝后躲开。封尧的手僵了僵,却很快复又上前,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带出扶闲的怀抱:“随我回京。”他抓着她便欲朝外走去。脚步却很快顿住。扶闲拦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离去的路,声音慵懒:“两年了,皇上难道依旧只会强人所难吗?”封尧侧首,声音森冷:“只要有用,用了手段又有何妨?”“呵,”扶闲轻笑一声,“有用?皇上是说,你两年前的手段有用?还是说,皇上希望两年前城墙上那一幕重演?”此话一出,封尧身躯僵凝。城墙上,叶绾绾就是用他抓着的这只手,抓着他的手,将银簪刺入了她的肺腑,那般狠绝。本欲前行的步伐沉重万分,他不得不承认,城墙上那一幕,是一场梦魇,注定折磨他的余生。扶闲看了眼叶绾绾,后者脸色仍旧苍白,他对她安抚一笑,缓缓走到封尧跟前。二人彼此对峙着。“皇上,你在怕吗?”扶闲声音极轻。封尧脸色微变:“朕有何怕的。”“你怕知道真相,”扶闲凝望着他,声音越发低了下来,以只有二人听见的嗓音道着,“你怕知道,她记得所有事,却独独将与你姻亲那段过往忘记的真相。”他道的直白。封尧脸上的血色如同顷刻被抽离,唯余一片惨白。早在叶绾绾问他“你是我夫君”时,他心中便已隐隐猜出有异常,可如今被扶闲亲口一字一字道出,却仍旧让他心中惊骇。她记得一切,独独忘了与他成亲的那段过往?他转眸,看了一眼身前不远处的叶绾绾,她仍旧面色平静。以往,她看向他时,双眸哪怕是恨,都极为晶亮,吸引的人难得移开目光,而今……她目光中的晶亮,再也不是对他绽放了。“这是她的选择。”扶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胡言乱语。”可最终,封尧声音冷冽,朝叶绾绾走去。她的选择?太可笑了。这个女人前世曾几次三番的说过爱他的,这个女人哪怕拥有着前世的回忆,仍旧在今生嫁给他时,以身为盾护了他一命。。他不信……她会选择将与他的过往全然望去。他……根本不信。扶闲望着封尧走向叶绾绾的背影,他倒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帝王自欺欺人。“叶绾绾,我接你回京。”封尧伸手,凑近到叶绾绾眼前。她曾经,总是会抓住他的手的。恍惚中,他想到她曾经抓着他的手指,说,这是她看过最好看的手指了。可这一次,她看着他的手看了好久,最终摇了摇头。封尧身躯僵住,垂眸平复着心中的波澜:“你这是何意?”“皇上,我以往,的确很喜欢你,”叶绾绾笑了笑,极为坦然,“可是,年少时的喜欢再浓烈,也终究是不值一提的,再者道,我在此处很好,并不愿随你回京。”不值一提,不愿回京。封尧听着她这番话,伸出的手指尖微颤,她脸上那抹笑都变得刺眼起来。原来,这段感情在她眼中,早已不值一提了吗?“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叶绾绾顿了顿,看了眼身后的扶闲,“我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可不论你我二人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是回忆。既然是回忆,便让它都过去不好吗?”封尧双眸紧缩,死死盯着她:“你说,当做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让一切都过去?”叶绾绾睫毛微颤,点点头:“是……”只是话未说完,便已被打断。“叶绾绾,你是故意的吧?”他再抬眸,全然不是方才的平静,反而眼尾猩红,咬牙切齿,“叶绾绾,你分明是故意的,你挥挥手便抛下这一切,转头便忘了所有,你怎能这般没心没肺,你……”说到此处,他喉咙一酸,声音蓦地低了下来,竟再道不出任何话来。她怎能这样对他?怎么能在他终于记起前世时,终于找到她时,她却决绝的选择将一切回忆都抛在过去,只身一人大步向前?叶绾绾望着他:“皇上,你若是……还认同当初你所说的‘兄长’那番话,大可留下来,吃一杯喜酒,我同扶闲也会欢迎你……”封尧凝望着她,心中漫天的恐慌,他开口,声音极轻且嘶哑:“你要朕,吃你和旁的男子的喜酒?”她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唯一的妻。没有和离,没有休妻。而今,她却要他吃她与旁人的喜酒,何其可笑?叶绾绾抿了抿唇,不知为何,迎着封尧此刻的目光,她竟觉得心底一阵慌乱,可她仍颔首道:“是……”话未道出口,眼前蓦地一黑。封尧陡然上前,一手抬起她的下颌,薄唇已用力压下,死死吻上她的红唇。如破釜沉舟一般。他摩挲着她的唇角,而后启齿在她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血腥味充斥在二人唇齿之间。叶绾绾心中大惊,伸手用力推拒着眼前的男子,他却不动如山。“封尧!”震怒之声自身后响起。这是叶绾绾第一次听见扶闲这般暴怒之声。他身形如鬼魅上前,用力将封尧扯开。“啪”的一声,巴掌声骤然响起。封尧的脸侧到一旁,左边脸颊上,隐隐浮现鲜红的巴掌印。叶绾绾看着发麻的手心,抿唇不语。“叶绾绾,”封尧舔舐了下唇角,声音仍旧冷冽如冰,双眸赤红着泛着嗜血的光芒,墨发微有凌乱,他未曾理会那一巴掌,只看着她固执道,“朕不会允许你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