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深夜。我又做了一个梦。这次,我梦到了牢笼。那是一片足以让人疯掉的黑暗。黑色的铁笼,锁链的声音,野兽的低喘,男人的笑声。无数只手透过铁笼的缝隙伸向我。拉扯我的头发,揉捏我的大腿,探入我的领口。巨大的人形怪物张着满含利齿的嘴向我冲了过来。无法逃开,无法逃开。那,就只有杀了。杀杀杀杀杀杀杀杀。血,一片红色的血。低头,娇小的不过四岁孩童的手上是粘稠的血液,面前是巨大的人形怪物的尸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天。活下去,活下去,我要活下去。终于,我站在了牢笼之外。献血弥漫的地上,残肢断臂与碎肉间,身着白色小西装,领口间有一枚红色宝玉,一双眼睛干净透彻的与周围的空气完全不符的小男孩看着我,眸光怜悯,却也淡漠。我看着那小男孩,笑了。活的活的活的活的。玩具玩具玩具玩具。杀了杀了杀了杀了。男孩死了。碎裂的头颅间,一只蓝色的眼睛依然看着我。怜悯却淡漠。然后,我一脚踩碎了那只眼睛。玩具又坏掉了。我看着一地的血肉。怪物的,与人类的。好饿。————————————————我睁开眼睛,房间里静悄悄的,试着动了动手脚,那精神攻击造成的伤痛已经消散的差不多。很好。是时候去找那个混蛋算账了。连续三天,每天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梦到,或者说体验到过去在流星街最为阴暗的时光,饶是我脾气再好,此刻也会变得暴躁。我起身,下床,批了件外套就跑出了房间,寻着气息来到了城堡的空中入口处。软绵粉嫩的长耳生物站在城堡的入口处,目光凝重的看着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我指间凝聚出数根念针对着此刻背对着我的长耳生物就射了过去。念针还未近身便被一股未知力量打落在地。果然…噗…长耳生物摩可拿转身,眯成缝的眼睛注视着我。我原想忍一忍,毕竟那般无趣的过去你应该很快就会腻了,念刃划破手指,几滴血落下,却没有落地,而是被念力吸收,蕴含着血气的念力在身上流动,然后逐渐凝聚成形,可是一连三天,也真是让我有点忍不下去了。摩可拿将视线移向我身上环绕着的,特意没有具现出形体,本该是拥有念力的人以[凝]才能看到的蛟龙型念兽。然后它看向我,缓缓的睁开了我原以为只有两条线的眼睛。那是一双乍看仿若广阔的苍穹细看却又含着所有色彩的眼睛。那是一双包含着所有爱恨情感却又看似空无一物的眼睛。那是一双让人感觉不到恐惧的眼睛。一瞬间,我身上属于流星街的血液燃烧起来。因遇到强者而兴奋。因为,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时候,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强、弱、杀气、斗气、恐惧、高兴、悲伤…什么都感觉不到。它是真正的强者。它就如整片大海,而我只是一滴水。可是,即使如此——我看了眼他额间的红色宝玉,勾起唇角,你想要知道流星街是什么,直接来问我就行,这种潜入他人意识的下三滥行为劝你还是别再做了,让人感到非常的不愉快呢。我伸出手,蛟龙型的念兽自我的身上缓缓移动缠绕于手臂上,然后张口咬下了离我的手最近的墙壁。墙壁消失,显现出来的却不是电闪雷鸣的外界而是黑洞洞的空间黑洞。摩可拿额间的红色宝玉亮起,那空间黑洞逐渐愈合,连带着墙壁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这孩子的能力是吞食,有生命的,无生命的以及空间,我摸了摸念兽的脑袋,低低的叹了口气,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锡菲罗召唤它,它脾气不太好,胃口也过大,之前一不小心把一座遗迹给吞了害得我差点被杀。摩可拿沉默的看着缠绕在我手臂上的念兽。我很珍惜,也非常喜欢锡菲罗,对于我来说,锡菲罗美好的就如同童话,我一下一下的拍着焦躁不安的念兽的脑袋,眼睛却紧盯着长耳生物的一举一动,以防它突然出手,我是没有能力伤你,就如同你无法直接干涉锡菲罗一般,可是,若是你继续这种挖掘我记忆的不礼貌行为,我也不得不忍痛,让这孩子吞了锡菲罗。摩可拿将视线移向我。我笑了,我已给了它含着我血气的足够的念力,就算我死去,剩下的能量也足够它吞掉大半的锡菲罗了。每个人都有底线。而那个梦境,那个让[我]真正变成[我],变成流星街小五的梦境,一切的开端,就是我的底线。沉默。仿若让人掐住喉咙一般难熬的沉默。就在我认为一场硬仗不可避免之际,长耳生物闭上了眼睛,又恢复了那蠢萌的表情。我在心底松了口气。我赌对了,这长耳生物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却因为某种限制而无法直接干涉锡菲罗,以及锡菲罗的人民做出的选择与决定,否则在当初,它大可用它那深不可测的力量帮助魔法骑士们过五关斩六将的直接拿到魔神拯救锡菲罗,而不是只在一旁担当辅助引路的角色。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我很是淡定的笑着转身离开,直到回到房间后才收起了念兽。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一整壶凉水下肚,狂跳的心逐渐平缓下来。我打从心底期望,不要再对上那只可怕的长耳生物。那般的强大,我之前从未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