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历2187年,我七岁生日的晚上,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天,她一身是血的立于父亲身后,脸色比我这个常年躺在床上的病人还要苍白,神色淡漠而倨傲,深蓝色的瞳孔漂亮的一如我所向往的童话世界的夜空。她的视线自我的脸上扫过,面无表情的用锡菲罗语说了句,先让他练个几年把身体养养好。她说着自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把长剑,在父亲与我都未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向我挥了一剑,剑刃并没有伤到我,剑风却让我退了几步,一个不稳的坐倒在了地上。少女很干脆的将长剑丢在地上,不然连我用了一成力都不到的剑风都接不住,该怎么教明明是淡然的没有丝毫嘲讽意味只是在纯粹的陈述事实的语气,可是,我却感到自己的脸上在发烫,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见人。我知道自己体弱多病,连机甲都搭乘不上去丢尽了身为科特赞统治者同时也是第一机甲战士的父亲的脸面,但是因为父亲的关系,很少,不,这名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属于科特赞气息的少女是第一个敢用这种近乎挑衅的方式,赤裸裸地揭露我体弱的事实的人。出乎意料的,父亲不仅没有生气,虽然脸色不太好,却还是颇为耐心的向她询问了[强生健体]的方案,并向我介绍道,这位是来自锡菲罗的剑斗士艾德拉,会成为你的剑术老师。后来,她住进了科特赞最好的医院。我在她被送进医院的那一刻才自父亲口中知晓,那个神色淡漠冷静,光是剑风就将我扫到地上的少女其实身负足以致命的重伤。我忽然感到很羞耻,对自己弱小的身体。明明那个女孩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却能在重伤的情况下那般镇定自若的单手挥舞我两手都拿不起来的长剑。虽然父亲告诉我说那个少女的实际年龄大概比他还要大上几岁,可我却不信,因为她看上去真的就只有十五、六岁。艾德拉养好伤出院后,正式成为了我的剑术老师。与锋芒尽显,冷硬淡漠的第一印象不同,出院后的艾德拉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许多。她很喜欢笑,笑得也很好看。我很喜欢看她笑,尽管她只是在笑,没有投入任何感情。在正式上课之前,父亲曾神色凝重的告诫我说,伊格弩,她会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老师,但是你要记住,不要被那双眼中的黑暗诱惑。彼时,我并不明白父亲口中的[黑暗]的含义。在我看来,她的眼睛很漂亮,一点都不黑,幽蓝幽蓝的,像极了画本中夜空的颜色。而且,艾德拉也并不是如父亲所说的那般,非常出色的老师,她经常会在教习过程中发呆忘记计算时间导致我运动过度晕过去不说,也不会像父亲之前请过的教师那般,凡事都顺着我,奉承我。可是,不知为何,每当看到那双幽蓝清澈,但却又让人无法看透的双眼时,心底总会升起一种非常特别的情绪。一种,强烈地,想要被她认可的感情。之后,不知是我这种情绪起了作用还是她的教导方式确实有用,三年内,我的身体状态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再也没有发生走几步路就喘气,动一动就晕倒的情况,甚至还能单手握住之前两只手都提不起来的长剑挥动几下。这天,我久违的因为运动过度而晕倒,醒来后,艾德拉坐在我的床边,一脸释然的将一本笔记本交给我道,明天你就可以开始练习剑术,照着上面练,不懂再问我。我接过笔记本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父亲为什么会给我一个如此不负责任外加不靠谱的老师可想起她来自锡菲罗,而终有一天还会回到锡菲罗时,我又有些舍不得。为什么不留在科特赞呢像她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也就只有我这种聪明听话的学生才能忍受的了吧科特赞2192年,我十二岁。我的体能终于达标,在父亲的推荐下前往科特赞最好的机甲学校学习机甲操控。这一年,学校里举行的剑术比赛,我夺得了冠军,那些我关于我是[靠关系才能进学校的体弱的小少爷]的流言不攻自破。我想,我还是该感谢艾德拉,虽然她看上去不太靠谱,经常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是,她的教导方式确实有用。虽然学校是寄宿制,未跟父亲提起,冒然回去大概会被责骂,可是,我看着手中的奖杯,还是有一种急切的想要见到艾德拉,跟她分享我此刻的喜悦的心情。乘车回去的路上,我心情激动,只觉得此刻号称科特赞最快的陆行车也还是太慢,然而路过夜行街(男女玩乐的场所,酒吧街)时,被艾德拉培养出来的绝好的动态视力让我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着黑色长直发的少女正与一名男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们的唇贴在一起,男人的手紧扣住少女的后脑勺,似要吞了少女一般激烈的吻着她。那一刻,恍若一盆冰水淋头浇下。身体在我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叫了停车,然后冲向那对男女,将他们分开。看到女人脸的瞬间,我才猛然清醒过来。不是,不是她。幸好不是她。不然…不然,我会如何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内炸开,我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径直走向她的房间,推开她的房门。昏黄的灯光下,她正坐在窗边看书。听到声响后,她抬头看向我,幽蓝色的眼底是一片黑沉的看不见底的黑暗。然后她笑了,眼底的黑暗逐渐散去,不是周末才会回来吗一瞬间,我想起了父亲的话。[不要被那双眼中的黑暗诱惑。]我不由得有些想笑,若是已经被诱惑了,那该怎么办科特赞2193年,我十三岁。在科特赞,十三岁,已属成年。七岁时初遇那年需要仰视的艾德拉,现在已经比我矮了半个头。娇小的个头,瘦弱的肩膀,明明乍看之下只是个需要他人保护的少女,谁又能想到这副看似娇弱的身体内,蕴藏着可以在重伤的情况下让身为科特赞第一高手的父亲受伤的强大力量。十三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个我破门而入,而她静坐于窗边看书的那个夜晚。她抬头对我笑,幽蓝色的眼底一片透澈,什么都没有。我直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向少女走去,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唔…少女似是被吓到般发出一声低呼,却被唇舌间的纠缠吞噬。她开始挣扎,却是比想象中的力道要轻得多。……我自梦中醒来,枕边是好友谢奥送给我的成人礼——连题目都必须打上马赛克的立体成像成人影片。我苦笑着将手覆在眼睛上。脑海里到处都是她的身影。逃不掉了,父亲。我已经无法自那双眼中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