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觉文学

第352章（第1页）

相处三年，同事都了解她个性，吃完一顿饭，那点小小的隔阂就消弭了。翌日下午，林斯理正在给一个病人办理入院，接到凌雅琼电话，说奶奶晕倒了。她整个神经都绷起来，拜托小崔帮忙替班，脱了大白褂就急匆匆地往周家赶去。凌雅琼请了私人医生到家里，正在客厅说话。林斯理一路小跑进门，着急地问：“奶奶怎么样了？”医生五十多岁年纪，答道：“情绪激动引起的血压升高，造成了昏厥，现在人已经醒了。”凌雅琼知道她心急，也没多说：“进去看她吧。”林斯理推开门，晚宴上还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好像忽然苍老了很多，躺在床上，阖着双目，消瘦的样子让她鼻腔涌上一阵酸意。她放轻动作走过去，奶奶睁开眼，虚弱地强打着精神：“我乖孙回来啦。”林斯理扶着她半坐起来，在她背后垫好枕头：“医生说你情绪太激动晕倒的，怎么回事啊？”“嗳，梦见你爷爷那个老东西在下头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小老婆，给我气得跟他大吵了一架，醒了也气不过，咯嘣一下就晕过去了。”哪有被自己的梦气昏倒的？林斯理无奈又心疼：“爷爷他不会的。他和您相濡以沫了一辈子，不会变心的。”奶奶哼了哼，拉着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她：“奶奶没事。快回去上班吧。”门外传来脚步声和男人低沉的说话声，在向医生询问情况。不一会，门开了，周豫一身烟灰色西服，跟客户的会议开到一半撂下人赶回来的。他端着温水和医生给的药走进来，老太太噘嘴：“不想吃。吃了就想吐。”林斯理拿过药，温声细语地哄了一会，她才乖乖吃了。“你孙女的撒娇都是跟你学的吧。”周豫把杯子搁到一旁，“两天不见，怎么没精神了？”“你们两个好好的，我心事也就了了。”老太太把林斯理的手放到他掌心，拉着两个人，拍了拍，叮嘱他，“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也要好好疼小理，不准欺负她，知道吗？”林斯理的眼圈马上就红了。“这就放心了？”周豫唯恐家宅太安宁似的，一副叛逆口气，“要不我们俩再吵个架，给你找点事情做。”老太太把他的手甩开：“烦人精。”周豫笑得散漫，摸摸她花白的头发：“不想抱一抱你的重孙女吗？”这话问得老太太瞳孔都放大了一圈，鼓着眼睛往林斯理的肚子瞄，虚弱无力的嗓音一下子像注入了力气：“有了？”林斯理懵了一下，他们刚做了两天，网上买东西下个单也没这么快的啊。“我们……”周豫伸手把她的上下嘴唇捏住，资本家做得轻车熟路，给老太太画了个量身定制的饼：“我们有这个计划，目前正在产品设计阶段，你耐心等一等，我争取在九到二十四个月内给你成果。”什么产品设计……林斯理耳根倏地一烫。“臭不要脸！”老太太给他胳膊来了一个大巴掌，她精着呢，“九个月，那不是毛都没有呢，你个小骗子！”不知是被周豫气的，还是叫进度0%的重孙女勾起了期待，她脸色瞧着竟真的精神了一点。“你送小理回去上班吧。叫你爸进来，我有话跟他说。”周启禛和周晟安已经都赶了回来，老太太把周启禛叫了进去。林斯理带上门出去时，看到她无声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那口气的含义过于复杂，以致于她无法解读，也许是错觉，她总觉得原来那个鬼精灵的老太太，好像变得心事重重。……回到医院，林斯理的精力再次被繁忙的工作节奏占据。接到会诊通知的电话后，她立刻从办公室赶往急诊，走廊上有病人和家属经过，有人手里拎着一袋橙子，大概是来看望病人。橙子忽然从袋子里滚落下来，骨碌碌滚了一地，正巧走过的人差点踩到。几颗滚到林斯理脚边，她迅速弯腰捡起来，还给那人。对方伸手来接，林斯理视线不经意滑过他的右手，在上面定住。一只成年男性的手，温润干净，不见一点粗糙的茧子，看得出生活条件优渥，大约也是像周豫一样，从小养尊处优的有钱人。虎口处有一颗褐色的痣。林斯理抬头看过去。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衣着整洁得体，甚至很有品味，他保养得很好，实际年龄可能会往上一点。个子很高，身材偏瘦，微笑时眼角有扩散的纹路，眼神很亮。对方看着她，低沉的嗓音说了声：“谢谢。”林斯理点了下头，说没事，继续往前走出几步，又回头。那人已经提着橙子向前走了。之后一整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会诊会议上险些走神，被责任护士介绍病情时高亢的嗓门拉了回来。晚上虞佳笑约她一起看新上的电影，一部商业悬疑喜剧片，影厅里笑声不断，虞佳笑嚼着爆米花嘎嘎乐，林斯理却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某些故弄玄虚、用音效制造惊吓感的镜头，倒是让她神经敏感地跳起来。从开着冷气的电影院出来时，她后背上竟出了一层冷汗。“你怎么了？”虞佳笑看出她状态不对劲，“这电影不好看吗？”“有点不舒服。”林斯理说不上来原因，一场电影看下来，没看进去多少剧情，倒是因为精神高度紧绷而生出深深的疲倦。“我回家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