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这不过是前天自已在小爱家里,临走前随口说的一句话。“都化了。”小爱奶奶打开塑料袋递给她,很可惜道。四根蒙牛的牛奶棒冰,怎么说也要十几元了,相当于她半天的工资。沈宜鼻头一酸,强忍住胸腔里泛出的哽咽,重新摸摸小爱的脑袋,安慰地笑道:“没事,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化了也喜欢。”“真的?”小爱抹掉眼泪。“当然。”沈宜道:“化了更好喝。”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根,递给小爱:“你尝尝。”小爱看了眼奶奶,摇头拒绝:“沈宜姐姐,这是我和奶奶买给你吃的。”“好。”沈宜几乎立即转身回了屋子,抹掉眼底猝不及防含出的泪水,拿起靠门桌上的茶杯,撕开棒冰袋子,将里面的棒冰水倒进杯子里。她当着两人的面喝了一口,随后对屋外笑道:“很好喝。”说着抽出另外两根化了的棒冰水分别递给小爱和奶奶。奶奶急忙推托,死也不要。小爱看了眼奶奶,没忍住嘴馋,最终擦干眼泪,接过了那只棒冰水,咬开放进嘴里。她抿了几口那奶味的甜水,一时又乐了起来,眼泪混着嘴角溢出的棒冰水从下巴滑下。沈宜心觉动容又可爱,举起相机,将这一幕定格。*沈宜并没有如期回去。两周之后,山上下了暴雨。暴雨冲刷了校舍和山路,引发了一场泥石流,幸好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出入寨子的道路被堵了。校舍坍塌了一角,数张木桌子沦为废木。沈宜出不去,留在寨中帮着师生修葺校舍。她和周从谨沟通了情况后,在寨中又待了一周。很奇怪的是,这次周从谨很安静,没有闹,也没有急。让沈宜没有想到的是,她拍摄小爱和奶奶的那张照片突然在社交平台上火了起来。九岁贫困女孩咬着化成水的棒冰又哭又笑,生动和天真的表情引发了大规模的热议。舆论如大火般迅速蔓延至小寨。小爱和奶奶的故事,连带着山花开公益教育几天内几乎家喻户晓。社会各界捐助的款项多达100多万,更有几家企业听闻此事,募捐千万投入山花开公益项目。一日清晨,几个老师冒雨敲开沈宜的宿舍门,拿着手机里的一张名单,递给沈宜看。第一排的捐赠企业里,赫然写着:安厦集团,捐资5000万。“还有!”其中一个老师激动地拿着自已的手机递给她,上面是一张告知单,写的是:“安厦将设立谨宜基金,和山花开公益项目合作,计划每年捐款1亿,用作校舍建设,在全国各地贫困山区学校筹建安厦校楼。”*谨宜资金、安厦校楼每个名字,每笔资金数额,都惊得沈宜心脏直发哆嗦。她合了门,拿起手机给周从谨打电话,却显示手机无法接通。周从谨从来没有电话接不通的时候。即使出差在飞机上要关机,每次都会事先和自已说。沈宜担心得呼吸几乎停滞,手抖得不行,强忍心神拨了姜子阳的电话,姜子阳电话也打不通。她这才缓了缓心神。不断安慰自已,他和姜子阳在一起,应该是出差了,在飞机上呢。可在飞机上,为什么事先不和自已说?沈宜从早上到下午,一直心神不宁。几个小时内拨了十几通电话,一直联系不上。直到下午两点多,周从谨的电话才打过来。沈宜激动得手机差点滑到地上,忙凝了神接通:“从谨?!”“小宜。”周从谨对面的声音似乎非常愉悦。“你在哪?!为什么手机关机?你在飞机上吗?是去出差吗?”周从谨神神秘秘,他电话那头似乎也在下雨,隔了几分钟,沈宜忽觉得门外传来几道脚步声,周从谨的声音不知是从电话里还是门外传来:“我在你门口。”沈宜浑身一怔。她丢掉手机,飞快跑过去开门。周从谨赫然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姜子阳和施向芳老师。他头顶和大衣上皆淋了雨,裤管湿哒哒的,一双皮鞋泥泞不已。沈宜根本顾不得其他,冲过去拥进他怀里。周从谨伸手将人紧紧搂住,喉间发出愉悦的笑声:“小宜,我来接你。”姜子阳很有眼力地转身,仰头欣赏着屋檐下滴落的瓢泼大雨,心中欲做诗一首,无奈憋半天只能暗自叹一句:“好大的雨。”施向芳老师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引着姜子阳道:“小姜同学,我带你去看看今晚住的宿舍?”“好好!麻烦施老师了。”姜子阳如遇到救星,忙跟着施向芳老师快步离开。沈宜把周从谨拉进房间,转身拿了条毛巾过来给他擦拭脸上和头上的雨水:“你来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想给你个惊喜。”周从谨低头看着她。“惊喜,惊吓还差不多!”沈宜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了。”周从谨笑着重新把她搂进怀里,叹息道:“小宜,我好想你。”沈宜顺势回抱着他,想起上午看到他捐赠的消息,感动道:“谨宜基金”“是我以我们的名义设立的基金。”周从谨脸蹭着她的额头。沈宜头枕在他肩上,缓了数秒,须臾道:“既然是有我的名,那我把我那几件礼服捐出来好吗?七件,也有700多万了。”周从谨语噎:“”他想说不用,没必要。但又不想打坏她的参与感。不过,礼服而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沉吟半响,最终道:“那件酒红色的,得留着。”沈宜又羞又无奈,苦笑不得:“好吧,为你留着。”*两人明天要走,当晚,周从谨照例和沈宜挤在同一张床上。小满时节,外面夜雨不断。两人将近三周不见,思念化作无止尽的缠绵,在狭窄的木板床上亲昵相吻。周从谨将人按在身下,蓄势待发之际,忽地又戛然而止,艰难低喘道:“小宜,我忘记准备那个了。”沈宜一愣,呼吸炙热,惊讶地喘息道:“没有带?”“没有。”周从谨斩钉截铁。沈宜心急难耐,根本来不及分析为何偏偏这么重要的见面日子他竟然不准备。腿蹭着他的,她急声催促:“没关系。”周从谨眉头在夜色里不着痕迹地一挑:“真没关系?”“你快点。”沈宜勾上他腰。周从谨被勾的浑身躁意沸腾,倾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