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里出来,傅北行脸色便阴沉得令人不敢直视。他心口憋着一股郁气,咽不下吐不出。这种情绪如他年幼时每一次被责罚,每一次被逼迫着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情时一模一样。可若不屈服,又是被关进那漆黑的地方一夜,让他无力却又无处可逃。那种被束缚的窒息感在他母亲每开口一次便收紧一分,与记忆里的漆黑一片逐渐重叠,他怕再在病房里待下去,骨子里不可控的叛逆再一次卷土重来。故此他脚步又快又疾,便是要快些逃离身后的地方,离里面的人远远的。“我说老傅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真饿急了赶着去吃饭啊?”蒋延洲从病房里赶出来,还没缓口气前面的人就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只能被迫快步追上。傅北行对于他的玩笑话充耳未闻,依旧冷脸。两人立于电梯前,蒋延洲也在这时找到机会与他好好说话,“老傅,你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应该知道阿姨说的是对的,你何必。。。。。。”“蒋延洲。”傅北行出声打断他。电梯正好在他们这层停下,他迈步进入,并没有急着对蒋延洲说什么。这个时间点已经错开病人家属送饭的时间,电梯里并没有人。傅北行迈步进入,言语也再一次吐出:“你知道医院附近,哪家甜品店做出来的味道比较好么?”话落,蒋延洲才动了动唇角的嘴忽然闭住。他在迈步进入电梯的这短短三十秒的时间里,脑子想过许多怎么劝说傅北行的说辞,也想过老傅一会儿会说什么他该怎么样回怼回去。但独独没有想过他会开口说这样一句。这附近有什么味道比较好的甜品店?半晌,蒋延洲才硬生生憋出一句话:“老子都几年没回江城了,你问我?”电梯停在一楼。傅北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迈步出去:“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爷爷和温女士要求做各种我不喜欢的事情,那种情绪大概和你得知蒋延钦向蒋家妥协回去当他的蒋家大公子差不多,无力又恶心。你不知道,在所有人都自以为是觉得他们所作所为是在对我好时,只有姜笙站在我这边。”只有她,记得他的生日,在他刚从那黑暗的屋子里出来时给他送一块蛋糕,连姜予安都不记得,她才刚回到姜家却记得。也只有她,在后来每一次他与老爷子和温女士反抗时会为他说话,而不是像他们这些所谓的亲友口中,老爷子和温女士是为他好。为他好,多可笑的一个词。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些不记得那块蛋糕的味道,但却永远记得,他从那间漆黑的屋子里出来时所尝到的甜。他吃过很多苦,只有那块蛋糕给过他甜头。他不想弄丢。蒋延洲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很久,直到医院外的冷风吹拂过他们面庞,他才重新看向傅北行,目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