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堵住了大石头,心脏也被重石压垮。终日惶惶,担心的这一天,来了……温谨怀在看到爽儿的同时,沈墨城那么锋锐的视线,自然也看到对面并肩亲密走来的两道身影。沈浩宇的胳膊还环在女人羸弱的小腰上。两人身前,站着一道格子小衬衫大嘴猴短裤,一双小运动鞋的男孩身影。沈墨城把怀里的软团子放下地面。小雪糕立刻高兴地喊:“妈咪!葛葛!”沈墨城视线没正眼看顾爽爽,搁在那道比小雪糕高一点的男孩身上。他带着眼镜,一直镜片上遮着黑布,是小时候用来矫正视力的那种眼镜。嘴上鼻子上带着口罩。整张小脸是看不清楚的。雪糕小手抱胸,盯着对面圈着MM的这个老男人看了蛮久。小家伙突然转了个身。绕过妈咪朝沈浩宇走过去,攥住沈浩宇的一根食指,同时另一只小手慢条斯理摘掉黑布眼镜和小口罩。小脸,正正的,对准对面。他疑惑又害怕,童真又茫然地摇沈浩宇那根食指,并且抬头朝沈浩宇看,小手生气地指着对面,脆脆地大声:“爸比!对面那个拐走MM的凶老男人是谁啊?”沈墨城……被定格住在那里,维持僵硬的半蹲帅气姿势。视线几乎傻住,盯在那张摘了口罩和眼镜的小脸上。男人修长的眼睛,是一点一点瞪大的,任何自控力全部失去。已经不是五雷轰顶,是灵魂被召唤走了般,被刺穿了般。那种全身肌肉被溶解的虚软无力的感觉,瞳孔仿佛不能再次聚焦的慌乱感觉。最后,最后都归到了耳朵听来的那一声,这把脆脆声音朝着别的男人甜甜叫出‘爸比’。沈墨城闭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乎濡湿般粘在眼窝上。却再也没能睁开。气血冲到脑海里,那根以前出过事的血管似乎承受不住这股大恸的撞击。男人坚硬的身躯,伴随鬓角的爆出的一根一根青筋,逐渐往后倒去。“墨城?”“墨城!”温谨怀叫喊。他却那么安静,大手还牢牢的,柔柔地攥着小雪糕的指头,不肯放开,似乎难过又有悲伤的微笑。三十七岁,他也有过奢望啊,这么多年,只是不敢,不会告诉任何人做梦的时候梦见过被他逼着打掉的孩子,梦里凄苦地叫他爸爸。如今,孩子,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终于叫了别人爸爸。是他该。“沈墨城……”顾爽爽面孔苍白地低喊出声,牵着两个孩子,朝地上那瘫睡的长手长脚的男人,跑了过去。人来人往的客车站西面这一处,迅速围成了一个圈。有车站方面的工作人员和民警紧急赶过来。被温谨怀拦在一米之外。顾爽爽站在那里,看着温谨怀蹲下在这人身边,掐他的人中,翻看他的瞳孔。她呼吸艰难。模糊中回头,沈浩宇侧着颀长的身躯,面无表情在拨打电话:“120是吗?城中客车站有人晕厥,请派辆车……”沈浩宇打完电话,男人长腿走回来。顾爽爽抬头,“谢谢。”沈浩宇正是收手机的动作,商务手机在长指里打了个转,他五官情绪无异,却在听见顾爽爽这声谢谢后严肃皱了下眉头。顾爽爽看到了,她低下头。他为人正直绅士,顾爽爽大致听说GE这两年和卓亿方面的竞争,其实就是两个男人的战争。但这个时候,他却第一时间联系120,仿佛路上见到谁晕倒了顺手的事儿。可估计也是被她不过脑子的话气到了。她说什么谢谢?好像判定自己是沈墨城那边的人,替他说了这句谢谢。顾爽爽怔忪。女儿软糯糯的小手拉了一下她的小拇指:“妈咪。”顾爽爽低头。小雪糕走开几步,指着地上躺着的身形显得越发修长的男人,“蜀黍怎么在这里睡觉觉?”顾爽爽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强对女儿笑一下。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蜀黍睡觉觉哦……”小雪糕又往前走几步,走到这男人身旁蹲下,鹅黄色的小裙摆拖在地上,她拿着她的芭比娃娃,温谨怀在抢救,小孩子可不懂,新奇地围着这个闭眼脸色逐渐青白的英俊男人打转转,神神小叨叨:“睡觉觉,蜀黍睡觉觉耶……”顾爽爽无奈地去把小混蛋弄回来,别添乱。不远的位置,雪糕侧过小身子,抬手擦眼角。怕被妈咪发现,哭得很隐蔽。头顶一张纸巾递过来。雪糕抬头,望见清雅如墨的男人投递过来的微微蹙眉的视线。雪糕小手接过纸巾,脆脆的声音低低的:“谢谢。”然后想了一下,又说:“浩宇叔叔,sorry。”沈浩宇视线深沉深沉地,闻言笑了一下,清越的眉峰挑起:“估摸着死不了,你别哭。”雪糕看着这个其实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漆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有着探寻和打量。“浩宇叔叔,其实你很帅,人也好好。”沈浩宇俯视下来,视线淡定,对于夸奖傲娇得习以为常。“妈咪常说没有浩宇叔叔你,就没有我和MM。”“事实。”“你喜欢我妈咪?”男人长指捏着一粒薄荷糖,不能吃的皱眉烦躁样子:“不难看出来吧。”“那你怎么不讨好我?还安慰我他死不了。”沈浩宇望着地上的男人,眯起清越的一双潭眸:“我这么又坏又聪明的男人,讨好一个智商高的孩子做什么?讨好你不如让你欣赏我是不是?”雪糕盯着他。沈浩宇几番犹豫,把薄荷糖扔进垃圾桶,俊脸上便又有欲。求不满的糟糕情绪。男人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承受着小男孩专注的视线,笑开:“完蛋了,雪糕先生好像开始喜欢我了。”雪糕哼一声,扭过头去。……二十多分钟后,急救车才到。温谨怀配合着医生把人抬上去后,俯身弯在急救车后箱口:“爽儿!”顾爽爽牵着两个孩子是打算转身的。无疑,他病了,温谨怀也顾不上来,现在是她带着孩子们逃离的最佳机会!可是温谨怀这一喊,她细弱的背脊便僵硬。“爽儿,他情况紧急,你……”,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