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顾爽爽不是他那样狠心如铁的人。“给他看一眼,我马上带宝宝们离开医院,他别再来找我们!”温谨怀深喘一口,答应着,先都答应着。休息室静悄悄。宝宝们睡得安然甜香,小手握成拳头露在外面,小嘴儿啪嗒啪嗒舔着口水。温谨怀经过顾爽爽的同意,抱起雪糕。顾爽爽裹着毯子,抱起小雪糕。两人出门,来到隔壁。温谨怀长腿踢开病房门,顾爽爽却躲了一下,低垂着哭红的眉眼把小雪糕也放到温谨怀宽敞的怀抱里。“爽儿?”顾爽爽转过身走远几步,声音低低漠然:“我在这等着,你叫他要看快点看,别拖着霸占我孩子。”高级单人病房里,白光柔和。病房门吱呀缓慢开启。病床上在医生帮忙下支撑起颀长身躯的男人,仰靠床头。输液完毕,男人的双臂支撑在身侧,病号服下宽阔的肩弧架起,牵扯出越发凸出的男性锁骨。肤色染了病态的苍白,那片锁骨,光线下的精致程度,足以令人眩晕。房门的缝隙逐渐开大。温谨怀的身影,温谨怀怀里多出来的两道小身影。病床上男人,喉结黯然地滑动了一下。他撑着沉重的身躯坐正,一条长腿在被子底下曲起。他的面部五官有了动静,不受克制地紧绷起来。白色床单白色枕布白色墙壁白色光线里,他一双沉墨般的深眸。温谨怀抱着孩子走进来。身后的病房门被出去的医生带上。沈墨城忍受着心跳不断加速的折磨,脑袋手术口的疼痛自不必说,他皱眉,落在逐渐合上的门沿的视线,缓慢收回。温谨怀低声说:“爽儿,她不肯进来。”他恩了一声,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料到,薄唇抿成霜白的直线,刚毅刻骨,是锁眉的平常姿态。温谨怀待要细瞧,他深邃视线搁在了两个孩子的小脸蛋上小身子骨上,冲红发怔。沉沉的呼吸,便一瞬急促起来。温谨怀瞧着他克制也克制不住的表情变化,一双素来清冷寡漠遇事不动声色的眼眸,此刻竟不受控地泛起了那些薄薄的雾霭。叹一声,把孩子小心翼翼抱过去,轻放在他腿上。这人的身躯一震,一僵。接而颤抖起来。男人的身躯,紧绷的肌肉线条,抖动时动静很大。小雪糕不舒服地扁了扁小嘴儿,握成小拳头的手指动了一下,小小的手指尖被光线照得几乎剔透,过了一会儿,小嘴儿却笑了,不知做了什么好吃的梦梦,小爪子一伸便抓住了男人僵在半空一动也不敢动的修长食指。沈墨城……呼吸都要没了。小家伙扯着这根梦里来说好像树枝干的什么东西,扯到自个儿跟前,脸蛋贴上去,蹭了蹭,又笑,满意地又沉沉睡去。食指指腹上,那么柔,软绵绵的触感。沈墨城垂下眼睑,并且闭上,用了力,致使睫毛一根一根压在眼窝上变了形。他堵住眼底那股堵不住的热意。再睁开眼,泪痕却在眼角,骗不了自己。有那么一个自己还没长大的傻女人,她小小的,她笨笨的,那么细那么瘦的身体,给他生下一儿一女。他的一儿一女。她给他生的。“墨城……”温谨怀看着这道侧脸绷成了雕塑的身影,情绪波动导致他太阳穴鼓起的青色筋脉,脖颈上也是。“他们睡得很香。”温谨怀搬了把椅子,床边坐下,笑了:“大的像你,你看那眉骨,还有眼睛睫毛。小家伙将来长大,五官精致帅气在你之上。”沈墨城保持姿势不动,不敢动,手指是拿捏了再拿捏了力度,触碰了一下雪糕光光的额头。小家伙睡觉警惕,像极某人,被人一碰浓眉立时皱起来了。“哈哈,这也像你。”温谨怀挑起眉宇:“还好小的像爽儿,整一个奶包子。要是两个都像你,爽儿得哭死,多伤心啊。”他倒没开腔,眉眼深深沉沉,晦涩难懂,一时难以把情绪平静在一个稳定的度内。需要不断深呼吸,强健的胸膛坚硬地起伏。搂着儿子女儿的双臂,至今仍在细密地抖着。温谨怀笑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大概想摸摸儿子和女儿的小手,却又笨拙地不知道怎么下手。来来去去,他倒恼自己了。呼吸着儿子女儿呼吸过的空气,当爸爸的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好像喝醉了酒,浑身软的无力,眼前白茫茫一片,血液沸腾的始终颠簸,叫他不好受。如梦似幻,以前奢望过的美梦,现在竟然在做着。笃笃笃——病房门被娇柔的女人手指骨节敲响。病床上男人身形一顿,并未动作,怔然在儿子女儿小脸上的目光,缓慢上挑,幽深幽深注视门口。温谨怀从椅子里直起身躯,看向沈墨城。顾爽爽一刻不能多等,又敲了三下。沈墨城垂眸,男人的五官沉默深邃,光影下尤显出明晰冷硬的质感。他动了一下,手臂很慢地调整抱孩子的姿势。“谨怀,把宝宝们送出去,给她。”温谨怀松了口气,就怕他蛮横起来非让爽儿进来,不然不给孩子,到时又闹僵。孩子离开他怀里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沉默平静地看着。终究,胸口一空,孩子们绵软温热的温度,也慢慢散去。沈墨城脱力般,沉重的身躯倒靠床头,听见温谨怀走出去门关上的声音,他抬手,手臂搁在眉骨上。深喘着,闭上眼睛。……眼见宝宝们被谨怀哥抱出来,顾爽爽蓦地喘出口气。踮起脚从男人怀里抱出小雪糕,放到走廊的椅子上。又要去抱雪糕。温谨怀抬臂一拦,“两个孩子你怎么抱得动?”顾爽爽不理,其实刚才就在后悔答应谨怀哥把孩子抱进去给那个人看了。“别怕,这不是抱出来了吗?”,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