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颠簸着滑入云层,陆之跃拉下真丝眼罩准备睡觉。再一回头,就见温暖打开平板,第N+1次看起了那快要被盘包浆的往年比赛集锦。“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也不差这一会儿吧!”陆之跃笑着打趣完,躺倒拉下了眼罩。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温暖捧着杯黑咖啡,戴上耳机仔细看了起来。黑马疾驰而过越过栅栏的时候,跟记忆里的某个画面重合起来。温暖有些出神。同一时间,谢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门前,项岩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敲门推门。“Boss,各部门总监已经到会议室了……”往日这个时间,不用他来提醒,Boss就已经下楼去会议室了。可今天,他电话提醒了一次,没动静。就连这会儿进门来喊他,他也像是没听见似的。整个人立在落地窗前,像是被窗外初升的太阳照成了一块石头。没错,是石头。望妻石。只是,项岩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几点了?”“10点12分。”会议已经开始了12分钟了。后半句话,项岩没敢说。目光冷沉而执拗,谢聿川盯着碧蓝的天空看了许久。手机叮铃响起,谢聿川转身,拿起手机接通电话。“老大,谢二和谢五已经登机了。”“嗯。”那头没了动静,却又不挂电话。谢聿川沉声问道:“没出什么意外吧?”“在机场……遇到温小姐了……”谢一坑坑巴巴的说道:“孟小楼情绪激动,当众……诅咒温小姐会……会遭报应!”谢聿川眸光骤寒。这怪不了其他人。如果愿意,昨天他第一时间就可以安排专机送孟小楼回暮南。可他不愿意。哪怕孟小楼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帝都,他也要在她离开之前,一点点敲碎她孟大小姐的自尊。她对温暖做过的事,挫骨扬灰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偏偏,她身后还有个孟家。谢孟两家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他弄死孟小楼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不怕付出代价。可……温暖的名字刚从心底冒起,谢聿川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她没事吧?”“没有。”知道谢聿川问的是温暖而不是孟小楼,谢一答得干脆,“千骑的陆总护住了她,所以……”话没说完,却有种隔着几百公里,身子都要被冻住了的感觉。谢一及时打住,“老大,没事的话,我先挂了!”静候两秒,听筒里再无声息。谢一果断挂了电话。项岩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接电话前的Boss只是一点点恐怖。而此刻,是亿点点。噤若寒蝉,项岩立在墙边,只恨不得上辈子学过隐身术。就见谢聿川丢下手机,大步朝外走去。项岩疾步跟了上去。“明天的行程全部取消。”“啊???……好的。”“5点来公司接我。”项岩很想问,是明早5点吗?毕竟如果是今天傍晚5点,他就在公司,Boss应该不会多此一举的再说一个来字,对吧?对上谢聿川瞥过来的冰冷眼神,项岩麻利点头,“……是。”推门而入,嘈杂的会议室里瞬间安静。再对上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谢聿川,一众高管你看我,我看你,齐齐默契的低下了头。犹记得那个美好的周五,Boss带着春风满面的笑容说“生命是有限的工作是无限的,今天就到这儿吧”。史无前例的幸福感。没想到,这半个月的Boss仿佛大魔王覆身。太恐怖了!!!顶楼总裁办一如既往的冰冷安静了一整天。及至加班到7点准备要离开时,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项岩挥手放过一众秘书,敲门走进办公室,“Boss,晚饭您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帮您订餐!”“我去餐厅吃,你下班吧。”谢聿川起身,抓起西装外套穿上,下楼去了谢氏的员工餐厅。满脑子都是5点过来接他,哪怕定了闹铃,项岩都没睡踏实。梦里都是自己着急慌忙的往公司赶,偏偏遇上了史无前例的帝都大塞车。车子抛锚。电梯故障。他历尽千辛万苦从一楼爬到顶楼,Boss说:你迟到了!继而,他就被谢一从窗户里丢了出去。从睡梦中惊醒,再看时间,两点。项岩:……注定这一觉他是睡不安宁了。项岩起身洗漱完,开车去了谢氏。等红灯时,项岩还不忘拍了张夜色中巍峨耸立的谢氏集团办公大楼发了条朋友圈。【你见过凌晨三点的帝都吗?】【我见过。】当你们在两米的大床上醉生梦死的时候,我已经奔赴岗位开启新的一天了哟!呵呵。我卷不死你们!!!叮的一声,电梯到达顶楼。项岩一路往办公室走的时候还在想,5点钟,天都还没亮呢,Boss要去哪儿?回家不可能。酒吧?更不可能。去帝郊马场骑马发泄?貌似……还没等项岩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谢聿川的身影出现,“来这么早?……那出发吧。”“好!”迈巴赫驶出地下停车场,项岩一句“Boss我们去哪儿”还没问出口。后车厢里,谢聿川沉声道:“万福寺。”短暂的怔忡后,项岩飞快应声,“是!”车子疾驰驶入夜色,项岩反应过来了。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可项岩不敢说。半夜时分的帝都依旧灯火辉煌,一路往郊外行驶,窗外五颜六色的烟火气越来越少。有滴滴答答的雨点落在车窗上时,项岩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想说下雨了,还去吗?瞥见谢聿川那冷沉漆黑的脸色,项岩倏地闭了嘴。到达山脚下时刚过五点。四周一片漆黑。项岩从后备箱取了把伞的功夫,谢聿川已经大步迈上了石阶。“Boss……”追了几十级台阶没追上,项岩索性不追了。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眼前的黑影从一竖变成一点。继而,被跃出地平线的朝阳罩在橙红的霞光里。项岩奔进大殿的时候,就见谢聿川跪在佛像前的蒲垫上。因为淋雨而湿透了的黑西装格外熨帖的贴在身上,男人背影挺括。额前的碎发没了刻意打造出来的精致,服帖的塌落下来。整个人少了几分冷冽,多了些居家的温和气息。三跪九叩,谢聿川起身把手里的香插在香炉里,转身看向立在一侧的老主持。“谢施主,又见面了!”老主持合手行礼,慈眉善目的看向谢聿川,“这一次,谢施主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