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珮萱与江舒在说话,这番景象落在对阵的江晟眼中,却像是根刺扎进了肉里。江晟面色阴沉,心中暗骂:“不过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凭什么能同时得了我和江舒的青睐!”他再瞥一眼苏珮芸,只见她被丫鬟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赛场外走,原本娇艳的脸上满是委屈和狼狈。江晟见状无甚怜香惜玉之情,心中只觉更加烦闷。苏珮芸虽然漂亮,但到底太过蠢笨,将来于他争夺皇位不拖后腿已是万幸。反倒是苏珮萱说话得体有礼,心思敏捷,手段高明,若能为他所用……想到这里,江晟猛地咳嗽几声,捂着胸口道:“今日身子不适,这比赛便到此为止吧。”众人见他脸色阴沉,也不敢多言,遣了个家中爵位最低的去到对面,与江舒提出改日再比。“既然阿晟有恙,小王也不好强求。”江舒把手里的马球杆扔给了旁边人,侧身向苏珮萱说:“今日作罢,改日再比!苏姑娘只怕一时半刻难做我的对手了。”“不急,”苏珮萱从马上下来,逆光仰头看向江舒道:“日子还长,总有机会的。”江舒未答应,也未直接拒绝,目送着苏珮萱走向场边。裙子翻涌,阳光落在苏珮萱的身上镀了层金边,如风中一株骄傲绽放的芙蓉花。苏珮萱与前来寻她的丫鬟石榴汇合,两人回到瑶池停放马车的地方。苏珮萱一掀马车的帘子,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油味。苏珮芸半躺在软垫上,胳膊上敷着厚厚的膏药,一双怨毒的眼睛正盯着她。“苏珮萱你真是好手段,为了攀附权贵,连妹妹都能算计!”苏珮芸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也是没想到,你为了勾引三皇子居然故意害我跌下马!”苏珮萱慢条斯理地坐到她对面,漫不经心地说:“我若真有那本事,也该早让你摔个彻底,一辈子从床上爬也爬不起,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你!”苏珮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苏珮萱的鼻子骂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与我一样,不都是为了嫁入皇家,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如今你巴结上了江舒,便瞧不得我跟三皇子好半分,好歹毒的心肠!”苏珮萱轻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是你自己要去参加马球塞的,又不是我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押上了马球塞。”“自己技不如人,你反倒怪罪起我来了?”苏珮萱冷笑,目光锐利地盯着苏珮芸。苏珮芸被她看得心虚,眼神闪躲了一下,却仍旧嘴硬道:“我技不如人?若不是你故意冲出来惊到了我的马,我又怎会……”“哦?你的意思是,我一个弱女子还能操控你的马不成?”苏珮萱毫不留情地打断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三妹妹这般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啊。”“你……”苏珮芸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瞪着苏珮萱。“我最后再说一遍,”苏珮萱整了整衣襟,微微歪头看着苏珮芸,语气冰冷:“今日之事是你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你若再敢胡言乱语,败坏我的名声,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你……你敢拿我怎样!”苏珮芸梗着脖子嘴硬。“你可以试试,”苏珮萱说着一笑,目光狠辣果决。苏珮芸被吓得瑟缩了一下,趋利避害的本能压住了舌尖上的言语。“可以起程回府了,”苏珮萱揭起帘子一角,对石榴说。出了瑶池,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等到了家里,苏珮芸和秦小娘必然要凭借苏继儒的偏爱再闹上一通,想着晚上可能是没几个时辰能睡觉,苏珮萱索性提前闭目养神起来。马车行至一处僻静路段,突然停下。苏珮萱眉头微蹙,正欲询问,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吁——”马嘶声过后,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萱姑娘,芸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是江晟!苏珮萱心中冷笑,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三殿下有何贵干?”“珮芸今日受了伤,本皇子心中担忧,想请两位姑娘前往府上,请御医为珮芸诊治。”江晟语气诚恳,摆出关心苏珮芸伤势的姿态,只是直呼苏珮芸闺名的行径实在显得刻意亲近了。苏珮萱心中冷笑,江晟这番做派,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正欲开口拒绝,却见苏珮芸先一步从马车里冲了出来。苏珮芸忍着疼,垂眉低目地向江晟行礼,柔声说:“三殿下盛情难却,我与姐姐万分感恩”苏珮萱心中一凛,看来今日这趟鸿门宴,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既如此,那便叨扰三殿下了。”苏珮萱走出马车附和道。江晟府邸,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苏珮萱与苏珮芸被带到一处精致的院落,丫鬟奉上香茗糕点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御医还要等上片刻?珮芸若是疼得紧,府上还有些岭南进贡的跌打损伤药能暂时止疼。”江晟坐在主位上,关切地道。“多谢三殿下关心,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苏珮芸柔声说道,目光却时不时地偷瞄着江晟,脸颊上泛起一抹羞红。江晟微微眯眼,目光落在苏珮芸饱满的胸前,嘴角上翘,难藏好色之相。苏珮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连连,这对狗男女果然无论何时都那么令人作呕!“珮萱今日马球打得不错,巾帼不让须眉,令本皇子刮目相看。”江晟突然将目光转向苏珮萱,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苏珮萱微微一笑,淡淡道:“三皇子过奖了,不过是些小伎俩小聪明罢了。”“哦?小伎俩?小聪明?”江晟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此,依苏大姑娘所见,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是大智慧呢?”江晟这是在试探她!苏珮萱不动声色地端起桌上茶杯,轻抿一口香茗,回答:“三殿下这个问题难倒我了,珮萱一介女流,只跟着嬷嬷念过《女戒》《女训》,读了三两本诗集,见识浅薄,哪里懂得什么大智慧。”她顿了顿,目光避开江晟,说:“三殿下若想知道何为大智慧,当去集贤苑或找京中大学士讨教。”江晟是个好面子的,抬脚踢到石头,随即面色一沉。他正欲开口,却见一个提着药箱,步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