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辞职是你老婆苏副局长的主意吧?”神了,厉书记怎会知道?厉元朗手里摆弄着信封,示意罗阳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罗阳,实话讲,你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秘书,可谁一生下来什么都会?还不是在不断的实践中积累经验,不断学习嘛。”“这封信如果在我生病之前收到,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想害你和害我的人都已经绳之以法。听说你那个同学陆超,因为涉嫌经济犯罪,已被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拘捕了。害人的人终归没有好下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罗阳,我说了这么多,你自己在好好思量一下,到底要不要辞去现有职务。你若确实想离开,我不会勉强你,会在纪委内部给你安排一个不错位置,给你锻炼和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主动权就在你手上,留与不留,你做决定吧。”罗阳思考着,正要回应,却被厉元朗抬手拦住,“不要急于回答我,好好想想再回答我也不迟。”林芳出事,纪委班子成员一下子又少一个。厉元朗便把胡喜德和陈玉栋叫过来,商谈分工的问题。把林芳负责那一摊一分为二,由胡喜德和陈玉栋各自承担,要确保纪委正常运转,不能因为缺失领导而出现权利真空现象。至于所缺职位,厉元朗征求了他们二人意见,决定提拔第一监察室主任侯建接替林芳,出任纪委副书记。还有陈玉栋兼任的办公室主任人选,厉元朗准备让县委研究,不在纪委内部提拔。毕竟,两个位置都由厉元朗推荐,显得他太独断,有把纪委凌驾于县委之外的意思,会引起朱方觉不满的。一上午很快过去,午饭时间,他接到了倪以正的电话。邀请他一起去外面坐坐,还是花清雅的清雅茶室,只是没在后院,而是选择茶室的一个雅间。就他们二人,几样清淡的小炒,还有两碗鸡丝面。下午还要上班,两人都没喝酒,一壶红茶,以茶代酒了。不在于吃什么喝什么,以谈话聊天为主。“元朗,这杯茶我敬你,祝贺你身体康愈。”倪以正端起茶杯,和厉元朗碰了碰,抿嘴喝了一口。“来,这些都是清雅老板娘亲自掌勺,绝对不一样的味道。”倪以正拿起筷子让了起来。还别说,味道真是不错。倪以正介绍,别看都是素菜,花清雅是素菜荤做。比如这道清炒藕片,用的是高汤,味道自然就上来了。厉元朗深知,倪以正叫他来,绝不是谈论厨艺的。喝了口茶润了喉咙,便说:“倪书记,倪老哥,咱们是老朋友,有话请直说。”倪以正接过厉元朗递来的香烟,点燃后徐徐说:“老弟,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住院的日子里,市委对于你的安排产生过激烈的争论。”争论?厉元朗一时呆愣,不明所以的看向倪以正。“是的,争论,不是讨论。”倪以正肯定地说:“当时有两种意见,一种是鉴于你身体抱恙,不适合纪委高强度的工作,要让你修养,市委会派一个人来接替你的位置。”“第二种就是保留你的职务,由我暂时替你主持纪委工作,视你身体恢复情况再做打算。”“当然了,你现在身体已经康复,你又可以活蹦乱跳的回来工作,看来坚持第二种意见的市领导还是挺有眼光的。”厉元朗眉头紧锁,忍不住问出来,“老哥,这两种意见的持有者都是哪些位市领导?”倪以正既然能说出来,想必也应该知道都有谁支持哪种做法。“老弟,说出来你可能会很吃惊。”倪以正卖了个关子,斟酌着词语说:“市委沈书记、鲁市长和金部长三人,都同意第一种方案。常副书记和纪委徐书记则倾向于第二种。”这番话说出来,足以让厉元朗惊愕万分。说明沈铮、鲁为先和金维信三人,都对厉元朗有了看法。好么,广南市的三位大佬难得意见统一,是想趁着厉元朗生病的契机,换掉他。但是,常东方和徐忠德的位置同样不可小觑。一个是市委三把手,一个是排名靠前且资格很老的黑脸包公徐忠德,双方几乎棋逢对手,不相上下。徐忠德支持厉元朗,这不奇怪。关键是常东方,厉元朗和他因为常鸣的关系,有过接触,但是可以归结为泛泛之交,谈不上深厚。不过,经过深思和分析,厉元朗终于明白原因了。当初水庆章离任之前,曾经向常东方透露过他要调走的消息。常东方是省委副书记白仲明一系的人,本来打算走白仲明这条线试一试他升市委书记的可能性。结果输给了看好沈铮的省委书记王铭宏之手,算是留有不小的遗憾。可是投桃报李,常东方记着这份恩情,况且又有他侄子常鸣和厉元朗私交不错的这层关系。这次能和沈铮三人硬杠,还了水庆章的这份情,也在显示他的声音和诉求。倪以正抽了口烟,又说:“市委书记、市长和组织部长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常副书记和徐书记他们一度落入下风。这时候是省委王书记一个电话,才让沈书记妥协。你知道王书记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吗?”厉元朗没有顺风耳,当然不知。“王书记说,厉元朗同志是有功之臣,不能因为他身体出了一点问题就停止他的工作,会让这样同志寒心的。”即使有了妹妹这层关系,王铭宏对待厉元朗的态度上并没有太大的改观,究其原因还是所处阵营不同。厉元朗是谷家人,谷家老爷子年轻时和王家老爷子关系就一般,还不如王老爷子和已经去世的叶老爷子关系走的近。要不然也不能促成王、叶两家联姻。这一次,王铭宏能够替厉元朗说话,也是对厉元朗提供违建别墅以及卧龙山埋藏文物重要消息的直接回报。王铭宏即将高升,如果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东河省出现问题,会对他产生极其不利影响,能不能如愿以偿都很难说。好在有厉元朗反应迅敏,把本该冒出来的邪恶势头及时打压下去,没有引起大爆发。这份功劳,王铭宏深刻记得。沈铮对厉元朗有想法,厉元朗倒是能够理解。卧龙山违建一事,他是直接越过沈铮向王铭宏汇报的。一个县纪委书记,向省委书记汇报而绕过他这个市委书记,况且沈铮本就不是一个心胸大气宽广之人,能不记恨厉元朗么。可金维信竟然也在厉元朗背后补一刀,是出乎他的意料之中。再怎么说,自己还是很受金维信器重的。从邀请他只有金家内部人才有资格参加的金老寿宴,足以说明问题了。至于鲁为先,就是一个金家摆件,唯金家人马首是瞻,不足挂齿。倪以正提供的这条消息对厉元朗敲响了警钟。这是他最大的失误,忽略了上级领导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要不是他的背景强大,沈铮或许早就对他动手,把他打入冷宫绝不启用了。水庆章曾多次提醒过他,厉元朗没有重视。在这点上,他照老岳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差了很多。厉元朗思考之余,也对倪以正产生好奇。他的消息这么灵通,市委领导的言行他都了如指掌,想必他肯定和某位市领导走的非常近。于是他问:“老哥,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你是想说,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是吗?”厉元朗诚实的点了点头。倪以正微微一笑,随口提到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