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今天一出门就发现了不对劲。府里全是生面孔,一个个虽然穿着家丁服,神情却很冷肃,透着杀气。花容没有被为难,本想去找李管事,半路上就碰到了江云骓和李屹。三年不见,李屹的变化倒是不大,面容虽然老成了些,眉眼之间仍有少年人的洒脱不羁。正勾着江云骓的肩膀说话。“穆铭善那个怂货什么都交待了,五年前他在郴州刚接到调令,殷还朝那个老东西就送了他一个漂亮的舞姬做妾,他被那舞姬哄得找不到北,到漓州后就对青龙山上的土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殷还朝调到渝州做州府这两年,那些土匪更是猖獗说着话,两人已来到花容面前。花容弯腰行礼:“见过世子李屹没有认出花容,仍旧和江云骓说着话,过了好一会儿,李屹才猛然意识到不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是那个……那个……”李屹只见过花容几面,虽然对花容的印象很深刻,却已不记得她的名字,花容见他都要急死了,温声说:“回世子,奴婢叫花容“对对对,你就是眼睛特别像齐王妃,胆子又特别小那个丫鬟李屹还和之前一样,在江云骓面前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连提起萧茗悠也毫不避讳。江云骓听到萧茗悠的名字一点儿波澜都没有,李屹特别新奇的围着花容转了几圈,啧啧道:“真厉害,官府的人找不到你,这伪装也太高明了,谁能认出来啊“谢世子夸奖花容大大方方接受夸奖,李屹顿时挑了下眉。这丫鬟的胆子比三年前可大多了啊。也是,要是没点儿胆量,怎么能想出假死逃跑的计划来?李屹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还是阿骓更厉害,你都打扮成这样了,他都还能把你找出来,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李屹跟江云骓关系好,自然不希望他接连被两个女人算计欺骗,语气很冷漠,是真的希望花容在三年前死掉。花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温声说:“奴婢也以为自己会死掉当时她被萧茗悠刺伤胸口,又被水流卷走,完全没有求生的可能,但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差,她被下游一根横在河中的树拦下。水位下降后,她就挂在那树上,醒来时腰椎疼得像是整个人被腰斩。周围荒无人烟,没人发现她,求救无门。没人知道她忍着怎样的痛苦才回到岸上。也没人知道她当时一心想的不是逃走,而是要回去告诉所有人,萧茗悠会武功,可能要谋害太子。李屹并不想了解花容的逃生经历,图自己口头痛快后,就拉着江云骓走了。蛰伏三年,江云骓已经掌握了殷还朝和所有罪证,这次李屹带了三百永安侯府的亲信随行,穆家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江云骓拿了穆铭善的兵符,准备调动漓州校尉营的兵马,直捣青龙山土匪窝。为免走漏风声,三日后的傍晚,江云骓集结兵马,朝青龙山进发。李屹和随风都还对花容抱有怀疑,并未让花容去送行。江云骓走后,李屹找到花容,饶有兴致的把屋里打量了一遍,然后看着花容问:“这就是你费尽心机也要过的生活?”同为世家子弟,李屹并不认为江云骓有任何对不起花容的地方。在他看来,像花容这样出身的女子,能被江云骓看中选作通房丫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她签了死契卖身入府,不管江云骓对她好不好,让她死她就应该去死。她算计江云骓假死逃跑,简直是不可理喻。李屹的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嘲讽,在他看来,花容现在的日子很落魄。花容并不觉得窘迫,坦然的说:“在这里,我不是奴才,他们称我先生,把我当成人来看待李屹冷笑,拔高声音驳斥:“阿骓那个时候还把你当成眼珠子看待呢,你这么对他就不觉得良心不安?!”李屹和江云骓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江云骓这三年吃了多少苦,也认定花容害惨了江云骓。“没人会狠下心挖掉自己的眼珠子,”花容的声音仍是温温柔柔的,看着李屹,从容地说,“世子应该比谁都清楚,少爷心里真正珍视的人到底是谁“这就是你骗他的理由?”李屹的声音更大了些,眸子也染上怒意,好像花容应该马上跪地痛哭认错,才能让他消气。花容没有跪,站得笔直,一字一句的说:“没有人天生就想做奴才,奴婢也是人,总要为自己而活“你……”李屹气得想打花容,花容不躲不闪,甚至把脸往他面前凑了些。“世子要打奴婢尽管打,反正现在这里都是世子的人,奴婢一个弱女子根本反抗不了,不过少爷就算剿匪成功,也还背负着与齐王妃通奸的罪名,没有奴婢作证,少爷这辈子都洗不清这个污点了花容话里满满的都是威胁,李屹气得咬牙,恨声道:“好个心机深重的丫鬟,我当初真是小看你了,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你以为凭你几句证词就能翻案?”“奴婢手里有证据“什么证据?”听到花容有能证明江云骓清白的证据,李屹顿时眼前一亮。“证据现在不在奴婢手里,就算在,奴婢为了保命,也不会交给世子李屹不相信花容,花容对他也是有防备的。这番对话让李屹重新认识了花容,他琢磨了一会儿,狐疑的说:“你既然有证据,要是当时直接出面作证,忠勇伯府的人都会记这份情,你明明可以借机光明正大的恢复自由身,偏偏要逃跑,还说你不是故意陷害阿骓的?”这也是随风认定花容有问题的所在。花容知道现在解释不清楚,也不浪费口舌,学着李屹的语气问:“世子花了三年时间也没有为少爷查明真相,是因为和少爷关系不好吗?”李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