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之操控着轮椅过去,牵起阮锦宁的手,俊颜上笑容清浅温柔:昨日娘子说手术预计要两个时辰,我猜你出来应该就饿了,特意命人做了吃食。阮锦宁心中一暖。每一场手术都相当于打一场硬仗,打胜了,精神自然是满足的。肚子却是饥肠辘辘的。在蓝星的时候她只能暂时忍受饥饿,强撑着回办公室吃东西。有时候还吃不踏实,往往一顿饭还没吃完,就又被其他的事情打扰。而且,冷饭也着实不好吃。所以她年纪轻轻就得了胃病。面前温热可口的饭菜,明显都是掐着点做出来的。先喝口汤。裴云之盛了碗鸡汤。好。这个冬笋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很爽口,娘子尝尝。好。枣糕是厨房特意为你做的,可以补气血。……好。隔壁,两个大男人也有自己的饭桌。桌上的饭菜同样可口精致,色香味俱全。只是被某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声环绕,他们突然就觉得,饱了。陆青时眸中划过了一抹幽光。吃饱后,阮锦宁就打算去写手术报告。忽然,一道阴影从门外飘了进来。青时,饭菜可还合胃口陆青时想到刚刚味同嚼蜡的场景,眸色暗了暗:尚可。他看向阮锦宁:我有一事不明,想向王妃讨教。什么事做手术之前,王妃让我和古鹿给那男子脱了衣服,又给他……备皮。备皮两个字,他说的有些别扭。毕竟那个过程对他来说,就和给猪刮毛没有区别。他堂堂神医,竟然做起了刮毛的工作,若传了出去,他的脸也就丢尽了。若非他心有执念,一定要让王爷看清这女子的真面目,才不会如此委屈自己。王爷可知,何为备皮裴云之眯眼,却是看向了阮锦宁:娘子,备皮是什么陆青时:……阮锦宁看了陆青时一眼,隐隐猜到了他想说什么。这事儿我确实应该跟你交代一声。所谓备皮,就是在手术之前将手术部位和周围的皮肤清理干净,以保证伤口不会因为皮肤的不洁而导致感染。而清理皮肤,包括清洗皮肤、剃毛和消毒。其实在蓝星,绝大部分地方都已经不推行剃毛备皮了。只是这里条件简陋,阮锦宁没办法保证在不剃毛的情况下不会滋生细菌。裴云之有些讶异:剃……那俩字,多少有点不雅。阮锦宁无奈一笑:对于你们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损害不得。可对于医者来说,很多东西的存在,都会阻碍治病。她看向陆青时:如果青时先生想要说的,便是男子需要赤身裸体地接受备皮的过程,那正好也是我需要说的。又看向裴云之:夫君,我是医者,对于我来说,病患的身体就是一堆人体组织,无关男女、美丑。我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们的伤处、病处,我的大脑指挥只会分析造成他们的伤势、病痛的原因,治疗的方案,存活率的大小,等等……裴云之想到了初见时的自己。那时的他,在她眼中就是一块块烂肉清冷的男声幽幽响起:我们体谅王妃,天下人未必会体谅。阮锦宁看也不看说话之人,主动牵起了裴云之的手:夫君,这件事我确实欠考虑,毕竟我现在不只是阮锦宁,还是厉王妃。所以,我会想出一个妥善的方案的。什么方案,能够堵住悠悠之口陆青时的声音带了些冷意。王爷是要争夺那个位子的。他的妻子,即便不是世家贵女,无法带来强大的助力,但也绝对不能是个肆意玩弄男人的身体的女人!若王妃执意一意孤行,对王爷的名声会是巨大的打击!阮锦宁的神色也冷了下去:所以青时先生这个神医,就是个被男女大防束缚住的无能之人吗你学医的时候,你的老师没有告诉过你,医者不分男女是不是有一日你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生了重病的女子,你也会仅仅因为她是女子,就对她视而不见!陆青时语气冰冷:你休要胡说!我有在胡说吗可你的字字句句,都在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想的!阮锦宁寸步不让。陆青时别过了头:王爷,您了解我,我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也不是不通情理。只是,厉王妃的身份非同小可。若她只是阮姑娘,或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她的医术的确可以成为她安身立命的倚仗。可!她是您的妻子,您还有大事要图谋!若是被底下的人知道,她曾经看过别的男人都身体,甚至随意触碰别的男人的身体,天下人会怎么想您手下的人又会怎么想阮锦宁气的站了起来:陆青时你的脑子是被裹脚布裹住了吗这种男女论若是放在别人的口中,她听过也就算了,根本不会生气。可陆青时是别人吗他可是个大夫!一个大夫口中嚷嚷着什么男女有别,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还看过别的男人的身体,甚至随意触碰别的男人的身体。神特么的随意触碰!阮锦宁除了在面对阮青云的时候,其他时间鲜少生气,今日却恨不能打开这个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浆糊!娘子莫气。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阮锦宁才发觉自己气得手都凉了。青时,你先下去吧。裴云之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了不悦。陆青时:……他的话,应该起效了吧过去每次王爷生气,都会有人倒霉。他毫不避讳地看了阮锦宁一眼,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似是松了口气,却又夹杂着一丝内疚。她的确医术高明。若她不是厉王妃,或许他们可以探讨医术,成为知己。陆青时走后,裴云之手臂微微用力,就将人带到了自己的腿上:娘子莫气。